戰士們在分配了任務之後，爲了方便民間辨識，統稱為“抗洪某中隊”，不再用原有的編制稱呼。

    抗洪三中隊便是本次搜救的急先鋒，他們和大魏鄉民兵隊一起，奮鬥在此次洪災的第一線。

    “馮隊！我來！你去休息吧！”

    抗洪三中隊的隊員林龍大吼道，撲上去便扛住了斷木枝。

    “人家民兵連都沒歇，我一個武警隊長！歇、歇個屁！快！把那充氣艇划過來！”

    可是林龍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幫馮隊長撐住了斷木，兩人同時使勁將其搬離了院門口。在前天山洪剛淹了九村的時候，這水不過只到腰間，但是林龍現在感覺呼吸比較困難，因為洪水已經上漲到他胸腹的位置了。

    抬頭看著這滂沱大雨，林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喘著粗氣道：“這特麼破天！也真虧吳隊長還能挺下去，真的是‘巾巾英雄’啊。”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那叫‘巾幗英雄’！”馮隊長無奈地立刻推了林龍一把，大吼道：“船！去把船划過來！別磨蹭了！”

    “哦！是、是！”

    林龍口中的吳隊長，全名叫吳嘉麗，是大魏鄉民兵隊的隊長。她組織參與過去年的趙縣雪災救援和前年的元寶山大火，跟“三中隊”也算是老相識了。同時她還有一個非常特殊的身份，但這個身份卻沒人敢提，甚至於一些新兵都不知道的身份：馮文武的妻子。

    民兵隊雖然沒有抗洪經驗，但是其他災害的參與經驗讓他們在搜救自己家鄉這件事上，幾乎可以無縫銜接。

    “小林！區隊長呢！”

    “馮隊在那邊清樹呢！”林龍衝着遠處的戰士大聲回道。

    “清樹？區隊長一個人？”

    “對！他讓我把船划過去！”

    戰士把繩子遞在其他戰友的手裏，接著連忙點了兩個人、命令道：“快！跟我去幫區隊長！”

    ……

    馮隊長剛剛把那節斷木給推開，沒想到一轉身，便又看到兩根木樁子衝了過來，“媽的！沒完了！”

    正當他扎穩了步子，準備迎上去生扛的時候，卻突然有一根細木杆擋在了他的面前，同時隱約傳來了不遠處的吳儂軟語。馮隊長回頭一看，正是民兵隊的隊員在船上幫自己擋住了那兩根斷木，而吳嘉麗就在不遠處的水裏，正衝着這邊淌了過來。

    “馮隊長，先上來！”隊員伸出了手喊道。

    “不了！兄弟！雨太大了，給你們吳隊長坐吧！我上去了船會翻的！”

    隊員點點頭，隨後轉身衝着吳嘉麗那邊伸手喚道：“麗姐！上來！”

    “好！”

    吳嘉麗的個子並不高，穿上鞋也就165CM左右，前天剛來救援的時候，她就發現水面已經淹到了她的上腹部。隨著這雨不停地下，現在水都已經漲到她的胸口了，如果她長時間在水裏泡著，先別說救村民，就連她自己也沒辦法保全。

    爬上充氣艇之後，吳嘉麗也顧不得自己的髮型，只是隨便往後面一甩，便小聲對船上的隊員說道：“讓他別使蠻力。”

    隊員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衝着馮隊長喊道：“馮隊長，你小心一點！這裏交給我吧！現在就你一個人，別使蠻力啊！”

    馮隊長並沒有把注意力集中在隊員身上，而是偷偷瞄著船上的吳嘉麗。

    可能是因為連續奮戰兩天兩夜的緣故，吳嘉麗現在十分消瘦，顴骨都已經凸出來了，看上去她的身體輕飄飄的，彷彿被風輕輕一吹就會飛走似的。但她的瞳孔依舊清澈明亮，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疲憊。

    “馮隊長？馮隊長！小心！快靠邊、靠邊！”

    馮隊長這纔回過神來，他一手抓著充氣艇、一手划着水說道：“別擔心別擔心！我腳底下擋著個門框，衝不走！”

    “問問他怎麼就自己一個人了？”吳嘉麗拍拍隊員的胳膊，再次小聲提醒道。

    隊員隱蔽眨眨眼，接著就問道：“馮隊，怎麼才一會兒不見，就剩你自己了？咱的戰士們呢？”

    “我讓林龍划船去了！準備在這做個‘分流點’！”

    “唔！好！那就交給我們來做吧！”

    隊員磕了磕吳嘉麗的後背，吳嘉麗轉身就對其他隊員大喊道：“兄弟們，分流了！”

    “好嘞！”

    面對現在這種緩流的洪水災害，爲了避免在救援中有雜物衝擊過來導致不必要的受傷，所以救援隊通常都會用竹竿在水面上搭建個三角形的“分流塔”。如果有雜物順著水流衝過來，則會被“分流塔”撥向兩邊，可以有效保證救援的順利開展。

    前天剛剛開展救援的時候，民兵隊由於被雜物衝擊的原因，還受傷了好幾名隊員，要不是馮隊長及時教給了民兵隊這招，恐怕民兵隊救人之前就先要救自己了。

    看著隊員們麻利地搭建好了“分流塔”，馮隊長划着水笑道：“你還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船上的隊員不知道該回什麼，便有些為難地看了吳嘉麗一眼。吳嘉麗面無表情地撐著長竹竿，頭也不回地低喃道：“讓他去搜院子。”

    “馮隊長哪的話，咱們繼續搜救吧！那我們去搜右邊的兩個了！”

    馮隊長點點頭，看著吳嘉麗的後背說道：“去吧！快去吧！左邊這院交給我們！”

    “馮隊長，小心！”

    馮隊長點點頭，看著吳嘉麗那冷漠的背影，輕嘆一口氣、抓著繩子轉頭就遊進了院子裡。

    “麗姐，馮隊進院子了。”隊員彷彿是有些不忍，便接著說道：“麗姐，我知道有些話我不該說，但……”

    “不該說你就別說！”

    吳嘉麗突然扭過頭，兇狠地罵道：“杜陽，你也是民兵連的‘老人’了，有些事你也知道，用不著我再重複吧！”

    “哎，我明白了麗姐，咱們抓緊搜救吧。”

    “哼！快點劃，咱們的時間並不多！”吳嘉麗回過頭，快速下達著後面的任務指令。但就在她回頭的一剎那，餘光還是不自主地瞥了一眼馮隊長游進去的那個院子。

    馮文武，市武警大隊六區隊區隊長，上士。在組建抗洪三中隊後，出任中隊長。他的救援經驗豐富，曾數次被調往江省參與抗洪救災任務，深受領導賞識。雖然是領導手下的一員大將，但他也被領導怒稱為“烏鴉嘴”。

    前年在完成救火任務之後，他隨口說了一句“明年可別有事了”，結果去年趙縣就鬧了雪災。雪災救援剛剛結束，他不過又說了句“一年雪、一年火，明年是什麼？”，沒想到前天就爆發了山洪！

    在武警大隊“抗洪動員大會”上，領導特別囑咐：“馮文武！今年閉上你的嘴！什麼都別說了！”

    每每想到這句話，馮文武還時不時地嘟囔著，“又不怨我！咋我就成了‘烏鴉嘴’了？”

    ……

    這間院子裏屋的院門早就不知道衝到哪去了，雖然馮文武喚了幾聲也沒人理，但他還是淌著漫到了胸腹部的水，衝進房屋大聲呼喚著：“有人嗎！有人嗎！我是救援隊的！有沒有人！”

    確定三間屋子都沒有村民之後，馮文武便不在這裏耽擱，掉頭就往外走。現在的救援進度已經接近尾聲，時間就是生命，他們的最新指令是在天黑之前完成全部搜救，否則這個積水量要想在夜間搜救，那危險無疑是成倍的上升。

    但他剛要出淌出院門，就聽到北屋裏邊傳來了“咣噹”的一聲。這一聲非常像有什麼掉到水裏的聲音，既清晰、又混亂，但仍舊沒有村民的呼救聲傳來。

    “區隊長！你在哪！我們過來了！”

    在馮文武手下，會叫他“區隊長”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對制度和級別概念非常遵守的幹事——孫小波。

    “和尚！我在這！”

    孫小波患有遺傳性脫髮，年紀輕輕的他，髮際線卻已經成了“M”形。不論是平常訓練還是休假，他總是戴著帽子，只有洗澡和睡覺的時候纔會摘。有一次馮文武看到了他那光亮的前鬢，隨口便叫了一句“和尚”。久而久之，“和尚”就成了孫小波的外號，而孫小波也只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名字。

    “來了！快，大家快點！區隊長在那個院裏！”

    孫小波在水裏牽著船，林龍坐在上面划着，一行人快速地朝著院子駛了過去。一人劃一人牽，這是划行速度最快的皮艇救援法則，在流速均勻的洪水中非常好使。

    “區隊長！院裏有老鄉嗎？”

    馮文武本想說“沒有”，但是那聲異響卻讓他始終放心不下，於是便喊了一句：“門口等著我！馬上！”

    在被洪水淹沒的院子裡，這種“咣噹”聲層出疊現、此起彼伏。但那聲異響非常清晰，而且沒有後續的雜聲傳來，這就說明很可能不是水流撞擊的雜物！

    北屋是個臥室，裡面除了飄起來的床之外，只有一個立式衣櫃。而當馮文武游到門口之後，才發現剛纔合上的衣櫃門這時已經開啟了，從他這個角度來看，這扇門根本不可能被水衝開。

    他心裏一緊，立刻吼道：“有人嗎！有沒有人！”

    “呃唔……”

    一聲虛弱的低吟從立櫃裡面傳出，這求救聲非常沙啞，如果不是立櫃門開啟著，他絕對聽不到這聲呼救。

    “真有人？！”馮文武雙眼一亮，大吼道：“等著我！”

    剛纔馮文武沒有進入北屋，就是因為那張床已經側翻過來堵住了屋門，而且床腿剛好卡在了屋門外的小坑裏，所以他踹是踹不開的。

    雖然“爬”或者“鑽”都能進入北屋，但裡面有一名受困的村民，他一個人想進去容易，帶著村民出來可就難了。在這個情況之下，他必須要想辦法把床給搬開，不然裡面的村民絕對出不來。

    用“巧勁”頂了兩下發現頂不動，馮文武也不逞強，扭頭便對著院門口的方向大叫道：“和尚！林龍！幫……忙！唔！來幫忙！”

    “嗯？區隊長是不是叫咱們了！”孫小波使勁拍了拍充氣艇問道。

    “我也聽到了！快！”林龍從船上跳下來，隨手將繩子綁在了門框上，扭頭就和孫小波衝了進去，“隊長！隊長！我們過來了！”

    剛檢查完另一個院子的吳嘉麗見到這一幕，隨即命令道：“馮……唔，武警戰士那邊有發現！快！我們快過去！”

    ……

    “區隊長！”

    “馮隊！”

    見馮文武滿臉呲牙咧嘴的表情，身體還在水面下只露了個腦袋，這可把孫小波跟林龍嚇壞了。

    “區隊長，你、你是不是‘卡’住了？別動！別動！”

    馮文武搖搖頭，咬著牙吼道：“過來幫忙！這有……唔！有個床頂著我！搬不動！”

    “床？哦哦！快！趕緊幫忙！”

    這床腿死死卡著門框，與其他們幾個人搬，倒不如使勁把床往裏推，這樣床腿就會自己被掰斷。在四、五人的同時推擠之下，隨著“咔嚓”一聲脆響，馮文武立刻推開斷床衝了進去。

    撥開了水面上的雜物，他扒著衣櫃門往裏一探，果不其然，在衣櫃裡面坐著一個老大爺，此時下半身全都縮在了水裏，臉色煞白，嘴唇都已經呈黑紫色了。

    “難怪剛纔我叫半天沒人理。”馮文武甩了甩手上的泥漿，摸了摸老人的額頭、問道：“大爺！能站起來嗎？”

    老人全身打著顫，這才微微地動了一下胳膊。

    馮文武看到了老人手中的那節木板，立即便明白，剛纔老人肯定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砸了一下衣櫃，現在他看到救援來了，那口提著的氣一鬆，力量頓時便煙消雲散了。

    “大爺放心！我們這就把你帶出去！來！我揹你！”

    “隊長！我來吧！”

    林龍知道馮文武在這兩天的救援當中只睡了6個小時，而且是斷斷續續的瞌睡，這種睡眠只能緩解疲憊，根本無法補充體力。更何況他長時間泡在水裏，身體早就到了極度疲憊的臨界點了。

    馮文武二話不說，轉身就蹲低背起了老人，隨後甩了甩頭立即命令道：“有浮力，不沉！走！趕緊把他送船上去！”

    而就在這個院子的門口，如果不是民兵隊過來的及時，馮文武他們這艘皮划艇就已經被水沖走了。剛剛林龍只是將繩子在門框上纏了兩圈，並沒有“繞死捆”，所以在水流的衝擊之下，他那兩圈繩結根本就是“不堪一擊”，轉眼便被洪水衝散了。

    “快點！幫戰士們把老人放上來！”吳嘉麗牽著皮艇繩子，揮手大吼道。

    “慢點慢點！來，慢點！雨衣！拿件雨衣過來！”

    “小心點！快！”

    孫小波看到了吳嘉麗之後一怔，他轉身望了馮文武一眼，只見馮文武淡淡搖了搖頭、命令道：“林龍！送老人上岸！往指揮部走！”

    “馮隊，您送老人回去吧，後面的院子我來搜！”

    “別廢話了，我沒事！趕緊送老人上岸！走走走！趕緊走！”

    “哎，收到！”

    林龍接過繩子，扭頭就要往指揮部游去。

    雖然現在護送老人回岸邊是頭等大事，但吳嘉麗還是先一步叫住了林龍、快速問道：“林龍，這繩子是不是你綁的。”

    “吳隊長，是啊，怎麼了？”

    “記住，以後綁繩子，千萬不要繫結，必須繞過去兜住，否則絕對會水衝開的！”

    “啊！衝開了？”林龍看著那寬鬆的繩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可是綁了兩個大結呢！”

    “就你這綁法，一百個也沒用，剛纔差點就沖走了！”

    “好的好的！幸好有你們啊，吳隊長，謝謝！”

    馮文武和孫小波把老人抬到船上之後，轉過來便拍了一下林龍的腦勺，罵道：“林龍，你小子又忘了‘兜捆’？”

    “剛纔太急，馮隊，我……”

    吳嘉麗連忙拍了拍林龍的肩膀，著急地說：“行了，趕緊把老人送回去！林龍你上船，我們的人在下面拉，快走！要不等下船裡都是水！”

    瞥了一眼這空中的大雨，林龍點頭應道：“明白！那、那馮隊，波哥，我先帶老人回去了！”

    “別墨跡了，走！”

    直到看著充氣艇漸漸遠去，馮文武這纔算是放下了心。孫小波亦是蹭蹭腦門的泥漿，喘著粗氣說道：“好傢伙，差一點就把大爺丟了。”

    “啥？怎麼回事？”吳嘉麗抓著救援繩，扭頭問道。

    面對吳嘉麗的問題，孫小波為難地看了一眼馮文武，但馮文武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的沒聽見，只顧著埋頭整理腰間的救援繩，連看都沒看孫小波一眼。

    “哎。”孫小波沒辦法，只能回頭說道：“老爺子應該是躲在衣櫃裡被泡的虛脫了，一聲都不吭，後來他敲了櫃子一下，區、區隊長才聽到動靜。”

    “哎。”吳嘉麗沉下臉，回頭看了一眼空洞洞的院門，“這麼大的院子，就老人自己。”

    見馮文武和吳嘉麗都愣著不下命令，孫小波立刻衝杜陽使了個眼神，杜陽便心領神會地擺手喚道：“船！把那皮艇拽過來！”

    孫小波見狀，趕緊勸道：“嫂……吳隊長，您別泡著了！趕緊上船！”

    “上船？”吳嘉麗回過神來，“上傳幹啥？反正上去了還得下來，這雨變大了！所以船留著給老鄉吧！杜陽，走！下一戶！”

    馮文武一聽這話，趕緊對孫小波擠了擠眼，孫小波會心地點著頭，繼續勸道：“吳隊長！您這身體不能生扛啊，女兒家家的……”

    “我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這麼多廢話？”吳嘉麗並沒有給孫小波留面子，扭頭就衝杜陽吼道：“杜陽！你愣著幹嘛？走啊！”

    “麗姐，人家波哥說的對，現在水位這麼高，一個急流過來，恐怕你就淹了。”

    “你個兔崽子放什麼屁！我這不還有這個嗎？”吳嘉麗抬起救援繩晃了晃，“趕緊給我走，別忘了看衣櫃！我估摸別的院也有這種情況！工作量很大，抓緊吧！”

    “救援繩”並不是某條繩子的稱呼，而是指的整個“救援網路”。

    在洪災發生的第一時間，先鋒隊下水之後除了解救逃出來的老幼婦女，最主要的任務，便是佈置“救援繩”。這些黃色的繩子就像蜘蛛網一樣，由岸上的指揮部呈數十條延伸向村莊的各個角落，理論上只要抓住“救援繩”，那就一定可以回到岸上！

    “麗姐……”

    見杜陽和孫小波都堅持自己上皮划艇，吳嘉麗眉頭一緊，扭頭就對馮文武嚷道：“老馮，現在什麼時候了，還不趕緊救援，在這磨嘰什麼！”

    “嘉麗，我覺……”

    “馮隊長！注意你的稱呼！我們在執行任務！”吳嘉麗面色一沉，冷聲吼道。

    見吳嘉麗的態度仍然沒有半點好轉，馮文武也不敢再耽擱下去，他看著杜陽，立刻揮手道：“杜陽，快去吧，下一戶。”

    “是！”杜陽敬完禮，抓起繩子就遞給了吳嘉麗，“麗姐，走吧！”

    “哼！”

    馮文武萬般無奈地搖著頭，正當他要順著救援繩往下走的時候，霎那間，原本烏雲密佈的天空被邪風一吹，那滾動的烏雲便更加厚密，雨勢也在一瞬間便大了起來。

    “轟隆隆！”

    “媽的！急暴雨！”

    吳嘉麗看了一眼皮艇內的積水，轉身衝杜陽罵道，實則卻是說給馮文武聽的：“上去有個屁用！這船都快成水盆了！”

    “哎！這他媽鬼天氣！”孫小波擦了擦腕錶，盯著指標大罵道：“才下午兩點五十，天就他媽黑了！區隊長，咱們沒拿燈帽！要不要回趟指揮部？”

    “不用回去！我們有手電！先用這個吧！沒幾戶了，堅持一下！”

    吳嘉麗解開腰間的一個黑色小包，徑直扔給了孫小波。

    在搜救工作中，吳嘉麗對武警大隊的態度還是非常好的，只要不涉及到馮文武的個人因素，吳嘉麗都會按規程去處理。

    “謝謝嫂子！”

    孫小波嘴快，沒想什麼就叫了一聲。杜陽的臉色都要被嚇白了，他連忙擺著手，提醒孫小波說錯了話。吳嘉麗怒瞪了孫小波一眼，但卻沒有太為難他，因為現在的雨實在是太大了。

    在這麼的大降雨量之下，吳嘉麗要想用腳尖夠著地面還是非常吃力的。因為水流的速度跟著變快了，急流拍打在牆壁上之後會形成幾十釐米的浪花，一個小浪頭過來就能淹了吳嘉麗，但她還是堅持著掏出了兜裡的手電，果斷地判斷著當下的局勢。

    “吳隊長！口誤！口、口誤！”

    吳嘉麗沒有理會孫小波，她把手電發給了杜陽之後，立刻命令道：“浪費時間，什麼時候了！趕緊去下一戶！”

    “是！麗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