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魏鄉(1)
距大魏鄉爆發山洪,已過去了24個小時。
“大魏鄉?不行,我不能裝作沒看見!”少年眉頭緊鎖地坐在招待所的床上,使勁攥住了圓珠筆。
五分鐘之前,電視機上的本地新聞播報,大魏鄉已經被山洪沖垮了九個村子,現在正處於緊張地救援之中。雖然山洪爆發的缺口已經被有效控制住了,但是天公並不作美,這雨非但沒有停的趨勢,反而比之前還要大了。
“要是我早點去就好了!哎!這鬼天氣真要命!”
少年仔細檢視著鋪了滿床的各式地圖,有地質勘查圖、公路圖、鐵路圖等等,每張地圖上都有圈圈畫畫的痕跡,但“叉號”是出現最多的一個。
他用尺子量了量紅坊鄉和大魏鄉的距離,隨即自語道:“如果雨能小點,最快也要六個小時啊,但這雨……哎!”
猶豫片刻之後,少年立刻開始收拾揹包,他將那已經摺出白痕的地圖輕輕疊好,用塑膠膜在外面包了兩層,防止有水打溼。包裡的衣物很少,只有兩件貼身衣服,其餘都是一張張的地圖、和一塊黑棕色的斷木條。
摩挲著木板上的幾道刻痕,少年的眼神中流出一份惆悵、默默地念著木板上的字痕:“六月二十三。”
這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信念。
少年名叫牛天天,今年18歲,用他母親的話說就是:“你沒爹沒孃,但以後,我就是你娘。”
16年前,安省遭遇全省範圍的特大山洪災害,牛天天就是被牛鳳英從河溝子裡撈上來的。從他記事起,牛鳳英就一直說“你是撿來的”,絲毫沒有隱瞞他的半點身世。
據牛鳳英透露,他應該是個“大戶人家”出身,因為牛鳳英當初撈上來的那半張嬰兒床是用“黑胡桃木”做成的,在那個年代用得起黑胡桃木的,並不多見。
牛天天自16歲開始,每年暑假都來安省尋親,他的尋找路線就是欒港市下屬的幾個鄉鎮。根據牛鳳英提供的線索,再查詢當年山洪規模的有關資料,牛天天可以得出結論:他家有大機率是欒港市的。
安省多山,當年爆發山洪的地區都是緊鄰著“丘包子”的,所以牛天天以“丘包子”的高度為參照,列舉了最有可能是目的地的“五縣十八鄉”,每年假期,他就是根據自己的推測,對“五縣十八鄉”一一排查。
在18歲的這個暑假,牛天天剛來到紅坊鄉區區三天,大魏鄉便爆發了山洪災害。若不是因為自己就是被山洪衝散的孩子,牛天天就算是跑遍了“五縣十八鄉”,也不會選擇大魏鄉作為目的地。因為大魏鄉所依靠著的元寶山不過是幾座“矮丘”,理論上來說並不可能爆發特大山洪。
但牛天天這時候也是急紅了眼,他並沒有過多的去想、去分析。如果他冷靜下來想想的話就會發現,現在安省的天氣狀況很差,不僅大魏鄉下了大暴雨,就連他此時所在的紅坊鄉一樣在下大暴雨,可是紅坊鄉所依靠的蓮花山並沒有爆發山洪。
這就說明引發山洪爆發的因素有很多,如果單單關注山丘的高度,這並不足以成為爆發山洪的主要因素。但牛天天著急去參加營救,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多想,而是繼續麻利地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摸了摸電視機上的襪子,還潮得很,這是他上午剛剛洗過的,可今天的雨就沒有停,襪子自然也就沒有幹。
“嘖!裝起來再說吧!”
牛天天的家裏並不富裕,兩年來他也就有一雙運動鞋。但他並沒有因為“叛逆期”而陷入和同學之間的攀比之中,反而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牛天天身上這身運動裝都被水洗的快要脫絲了,但他依然利利索索地整理著衣領,褲腿上的泥點也用衛生紙一點點地擦掉。
“嘟嘟嘟嘟!”
聽到了手機鈴音,牛天天看了一眼螢幕上的名字,便當即拔了充電線接聽起來,“喂,媽!”
“天天,你看新聞了嗎?”牛鳳英的語氣有點顫抖,顯得非常焦慮。
“看了,媽!現在我正收拾呢,我準備去趟大魏鄉!”
“哎呀,真讓你李嬸說對了,剛纔她就說,要是你看到了新聞,肯定要去幫忙!”牛鳳英長嘆一口氣,緊接著囑咐道:“兒啊,媽知道就算不讓你去,你肯定也要去,但媽就說一點,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不?”
牛天天側頭把手機夾在了肩膀上,邊裝著充電器邊應道:“恩!媽!您放心吧!我不會逞能的!就算救人,我也會先保護好自己!您別擔心了!”
“好,好,好。”牛鳳英連連點著頭,“你還在紅坊鄉呢?這、這麼大的雨,你咋去大魏鄉啊?”
“還騎腳踏車吧,您別擔心了,我會小心的!”
“腳踏車?你、你就不能找個車?你別擔心錢,媽可以給你匯錢,你還是打車……”
“哎呀,媽!”牛天天立即打斷道,“我來的時候就是騎腳踏車來的,這麼點路,您還擔心我幹啥啊!”
“你去的時候下小雨,那能和現在一樣嗎?現在這麼大的雨!紅坊鄉和大魏鄉之間全是土路,你騎個腳踏車怎麼行?打個車吧,媽給你再匯點錢!”
“真不用!媽!現在都修了路了,不是您以前見的那樣了,放心吧,媽,您放心!”
16年前,鄉與鄉之間確實沒有公路,彼此全都是土道連線,牛鳳英當初嫁來的“望陶村”就是這樣。每到開春雨季的時候,村裏的路就無比泥濘,拖拉機經常在半路拋錨,一拋就是三、四天。
“鳳英!發水了!”
這是牛鳳英記憶當中,丈夫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牛鳳英就像是一朵無根浮萍,她抱著榆木門板在水上盪來盪去,轉眼便被衝到了村南口。原本她都已經認命了,可老天就是愛開這種玩笑,不管這大水怎麼沖沖,就是沒把她給衝翻,反而一個浪頭將她給推到了河溝子的土堤上。
跪在土堤上看著被山洪沖垮的望陶村,牛鳳英萬念俱灰。她和丈夫結婚多年,但不知道是誰的原因,一直以來都是膝下無子。丈夫沒了,牛鳳英也不想不想活了,她抬起腿就朝著河溝子裡邁去。
霎那間,一陣尖銳的哭叫聲穿透了她的耳膜。
“哇!哇!哇!”
嬰兒的哭聲雖然不大,但她聽在耳朵裡卻覺得異常尖銳,就好像只有她能聽到這個頻段的聲音一般。河溝子裡的山洪左右翻滾,那“轟隆隆”在這嬰兒的哭聲面前,卻是那麼的相形失色。
牛鳳英踉蹌了一步,差點就邁進河溝子了。她轉過身看著遠處那黑漆漆的物體,豎直了耳朵使勁聽著。
“真、真的是哭聲!有娃娃!那有個娃娃!”
望陶村的河溝子下游有很多暗礁,而且河道相比上游來說,也越來越窄。如果牛鳳英沒有在這裏捨命搭救的話,不出200米,嬰兒床絕對會被徹底地撞成碎片。
這就像是上天對牛鳳英的補償一般,嬰兒大叫著哭,她也跟著跪在地上哭。山洪仍然“轟隆隆”地向下遊翻滾而去,無情的大水和牛鳳英溫暖的懷抱在這震耳欲聾的奔流面前,卻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天天、天天……”牛鳳英愣著神發呆,嘴裏不斷嘟囔著牛天天的名字。
“媽?媽!您還在聽嗎?媽,媽!”
“啊?天天!媽在、媽在!”
牛天天換了個手聽著電話、急聲問道:“您是不是又想起以前來了?”
“哎,剛纔看見大魏鄉發山洪,我、我愣神了。”
牛天天知道母親是擔心自己纔想到了過去的種種,所以便緩聲勸解道:“媽,您就放心吧,我肯定沒事!等到了大魏鄉,我再跟您打電話報平安!”
“好、好!兒啊,一定要小心,媽等你的電話,千萬不要逞能啊!知道不?”
“放心吧媽!我出門了!”
“好、好好!小心啊天天,一定要小心啊!”
對於牛鳳英來說,這就是她的兒,就是她親生的兒子。
對於牛天天來說,這就是他的媽,生他養他的媽!
……
距大魏鄉爆發山洪,已過去48個小時。
在中央氣象臺聯合指揮中心內,負責監控衛星雲圖的預報員看到螢幕上的路徑游標後,他沒有任何猶豫、當即便按下了第三枚紅色按鈕,同時對著耳機呼叫道:
“孫主任!不好!‘加尼亞’掉頭往西衝了!”
“你說什麼!”耳機那頭的聲音厲聲命令道,“快!投到大螢幕上!”
“咔!”
原本指揮中心的大螢幕正在顯示各條氣象資料,突然間螢幕一閃,預報員便把衛星雲圖的呈相記錄給投了上去。
孫主任放下手中長長的資料表,帶著一眾研究員從分析室衝了出來,他盯著螢幕上的路徑預測點、顫抖著取下了眼鏡,當即便對身旁的聯絡員命令道:“趕緊上報!‘加尼亞’要進內陸了!機率為95%!”
“百、百、百分之九十五?”
“愣著幹什麼!去啊!”
“哦!是!孫主任!是!”
螢幕上的紅色游標一閃一閃,就像是指揮中心內所有工作人員的心跳似的。如果颱風真的掉頭向內陸移動,這就不單單是預警那麼簡單的事了,民眾們面對的將不只是暴風雨,而會是史上進入內陸的最大臺風,沒有之一!
“加尼亞特大臺風”,簡稱“加尼亞”,是全球開始規範記錄颱風資料以來的第五大超級颱風、雅洲第二大超級颱風。10天前,“加尼亞”作為一團熱帶低氣壓,生成於西太平洋,它僅用五天時間便登陸了我國東海岸,登入時其中心附近最大風力已經達到了16級(52米/秒)!
截至昨天統計,“加尼亞”直接經濟損失近40億元,130萬人受災。尤其是被“加尼亞”直接登入的福省和江省,兩省總計受災民眾105萬人,直接經濟損失33億元。
就在中央氣象局預測“加尼亞”會繼續往北、並漸漸偏東離開沿海城市的時候,沒想到,“加尼亞”竟然殺了個回馬槍、神鬼莫測地轉而西進,徑直衝向了我國內陸!
在以往的颱風預警之下,內陸城市雖然也會準備各項防範工作,但由於颱風基本都是順著沿海城市一路北上,所以內陸城市對臺風的防治主要還是體現在“大暴雨”這方面,市政部門所下達的預警標語也都是“謹防城市內澇”之類的,內陸居民並沒有真正瞭解過颱風的威力。
而就在“加尼亞”掉頭西移的兩天之後,由於內陸對“特大暴風雨”的應急啟動措施不完善,相鄰福、江兩省的數個省份皆加大了抗洪搶險的力度,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損失降到最低。
安省,便是眾多受災內陸省份中,損失最嚴重的之一。
八一水庫,蓄水面積15平方公里,總庫容1.5億立方米,是安省一座典型的“蓄水水庫”。做為大型水庫中的“小水庫”,八一水庫原本並沒有修建專用的洩洪通道,只是用一條幹涸的河溝子來做為“洩洪口”使用。
在八一水庫的歷史上,她只執行過一次洩洪任務,而且是遠在16年前。
16年前,安省遭受了“50年一遇”特大暴風雨的襲擊,原本安省就多山,而且多的是“丘包子”:就是沒有被開發的、半高不低的土山頭。大暴雨僅僅下了兩天,這“丘包子”就扛不住了,安省便接二連三地出現了山洪災害。剛開始只是區域性災害,但大暴雨仍然沒有停的跡象,下到第三天的時候,區域性災害便升級成了全省災害,只要挨着”丘包子”的鄉鎮,沒有一個不被淹的。
正是這次大暴雨的出現,八一水庫的水位壓了警戒線,領導當機立斷,開閘洩洪,纔沒有導致災難進一步的升級。但由於水庫“洩洪道”是一條河溝子,所以在大水的衝擊之下,河溝子多多少少出現了漫堤的跡象,幸好河溝子不算深,纔沒有讓沿途的鄉鎮陷入更大的危機。
這次災難過後,上級爲了再次應對有可能出現的特大暴雨,便下令大修“洩洪口”。自洩洪通道修好至今,八一水庫雖然經歷了數場特大暴雨,但都順利洩洪,有效阻止了洪澇災害的發生。
說到洩洪,大部分人都只知道原理,卻不知道其具體流程。
八一水庫在“大修”之前,所仰仗的“洩洪通道”便是那條河溝子,就以16年前那次洩洪為例,大水從閘口傾瀉而下,河溝子根本抵禦不住水流的強烈衝擊,從而導致河道兩側出現塌陷。最終部分洪峰漫過河堤,肆虐向下遊的鄉鎮,對人民群眾的財產和自身安全都造成了強烈的衝擊。
所以八一水庫爲了防止下次洩洪時再次出現“漫堤”,便將這條河溝子改造成了“並流河道”,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洩洪專用道。這條“並流河道”從修建到完工立時兩年,總長10公里、河寬50米,高於地面水平線13米。其兩側是被河堤給圍起來的,雖然10公里長堤上不能開車,但卻是能騎摩托,為的就是方便工作人員巡視。透過電腦預測,“並流河道”在理論上,可以應對“百年一遇大洪水”的洩洪分流工作。
就在“並流河道”的中段部分,距離河堤最近的便是大魏鄉。大魏鄉共有16個村,是安省東西跨度最長的鄉鎮,其中9個村緊挨著元寶山(由六座小丘組成)、處於大魏鄉中部,被稱為“丘下”,另外七個村子在東邊西邊都有。村民們在生活中習慣將大魏鄉分成三部分,即“西口三村”、“丘下九村”、“東河四村”。
大魏鄉最靠東的村子叫“下龍村”,它就緊挨著“並流河道”,從村口溜達著走過去,充其量不過15分鐘的時間,如果騎摩托的話,那就更快了。
八一水庫每幾個月就會放一次水,目的就是讓“並流河道”始終有水、防止乾涸。所以下龍村的村民們利用河道的便利,抽水在村裏開了兩個魚塘。雖說抽河道的水在法規上不允許,但是據說下游的村都這麼抽,所以下龍村便也開始抽了起來。
大魏鄉這依山傍水的環境,的確是釣魚的好去處,有幾個來下龍村釣魚的漁友彷彿發現了商機,也準備投資在這裏“開坑設塘”。但下龍村的水是先從“並流河道”抽出來到村頭的蓄水池裏,然後才分流供農田和魚塘使用。所以開魚塘的老闆爲了節約抽水成本,他們便緊挨著“並流河道”抽水開坑,魚塘與河堤之間的間隔連50米都沒有。
這在規定上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下龍村在村裏開的魚塘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這緊挨著“並流河道”開魚塘,就真的是“脖子送到鍘刀下——自尋死路”了。
所以縣有關部門得知了情況之後,必然是對其進行了查處。但等風頭過了,這些河堤邊上的魚塘又開始偷摸營業,它們就像狗皮膏藥似的、緊緊貼附於“並流河道”,“吃”的就是八一水庫!
一個星期前,大魏鄉接到省裡的指示,立刻向各個村委下發了對特大暴風雨的防汛通知、同時要求徹底清查“並流河道”周邊的的違法建築物。那九個魚塘必然是無一倖免,全部被斷水斷電貼了封條。
強強魚塘就是其中不大不小的一個,他們魚塘有兩個“塘坑”,被查封之後只能偷偷留著個村民看門,魚塘老闆準備等這陣風頭過去了之後再想法營業。這兩個塘坑裏的魚苗也不少,爲了保證魚苗的存活率,老闆便拉了臺發電機放在了麪包車後邊,專門留著給加氧機供電。
錢大叔坐在魚塘上邊的值班室裏聽著廣播,心裏十分後悔接這個看門的活。
“好傢伙,賈村都被淹了啊,‘丘下’估計又完了,哎!今年這雨真‘邪性’!”
看著窗戶外面的傾盆大雨,錢大叔有點害怕地緊了緊脖領子,似乎是回想起了16年前的那場洪災。
廣播中的賈村,就是“丘下九村”之一、緊挨著元寶山。為什麼錢大叔要說“又”呢,原因就是16年前大魏鄉發洪水,首當其衝被淹的就是“丘下”,而那次的元兇和今年是一模一樣——元寶山的山洪!
“丘下九村”的地勢非常低,只要元寶山發洪水,那“丘下”是必淹的。16年前的那次山洪災害之後,大魏鄉開始著手治理元寶山,又是修閘、又是挖引流槽的,這一“治”,就連續治理了8年。但隨著大暴雨的次數越來越少,鄉里對元寶山的治理力度同樣是愈來愈小。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鄉親們的生活也逐漸好了起來,各村之間的柏油路是一條接一條、大棚也是一頂接一頂,便沒有人再記得那場山洪所帶來的慘劇後果。一個星期之前,在“加尼亞”的影響之下,這雨水就像是不要命地往下灌似的,接連在大魏鄉上空下了四天!
元寶山是由數座“丘包子”組成,它那幾座山巒的連線處其實就像是一個大水盆,在短時間內接了這麼多水,排水的速度根本攆不上降水的速度。堅持到最後,元寶山真的是堅持不住了,隨著“咣嚓”一聲巨響,那山巒處的積水從人工修繕的鐵閘內呼嘯而出,轉眼就淹了九村!
不過,元寶山畢竟是幾座“丘包子”組成,積水量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把九村徹底淹沒。積水衝下來的速度雖然快,但只是把房屋給淹了一半,後續的救援工作還是比較好展開的,畢竟九村裏沒有激流,水勢也想對平緩。
經過兩天兩夜的搶救,武警戰士們終於在第三天的下午,完成了六個村子的救援工作,只剩三個村子還處於“收尾狀態”。算上指揮部附近的村民,現在九村只剩下500人沒有撤離,在這緊急救援的最後關頭,沒有一名戰士膽敢鬆懈!
武警大隊在這次緊急救援當中,將八支中隊分成了三大部分,一中隊搶修元寶山鐵閘、二中隊在元寶山下攔截山洪尾流、其餘中隊全部投入到了對大魏鄉“丘下九村”的搜救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