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燈節到了。”流歌笑著，“我竟然把這個日子給忘了。”

    “是啊。”老伯笑呵呵的樣子分外慈祥，“你知道城西的那條河嗎，這個時候，河岸邊就已經裝點起來了，只等著燈節的那天晚上，大傢伙把自己的心願寫好了放進燈裡，隨水飄走。”

    這個時候，也正是小女兒尋覓如意郎君的時候。

    流歌本來對這種節日是無感的，可是那老伯說得有模有樣，她的心中也不知怎麼得就悄悄癢癢了起來。謝過了那老伯之後再往回走，她的腦海裏麵全部都是關於燈節的場景。

    “奇也怪也，我平時對這種節日也沒有什麼興趣，現在怎麼倒像是著了魔一樣滿腦子都是燈節？”流歌喃喃著往家裏走，想著想著便忍不住有些臉紅，“怕不是因為之前沒有與君瀲颺有過這麼和諧的相處氛圍，現在看著他為我著急的樣子，忍不住心下感動，於是自己便也不知羞恥地胡亂瞎想起來了。”

    這個念頭讓流歌的臉上一陣燥熱，推了門進去，就看見君瀲颺正數落著藥材，口中還唸唸有詞，分明像是著了魔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你怎麼出去了這麼許久！瞧這臉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了呢！”君瀲颺聞得她的笑聲，忙上前扶著她坐下來，才又走回去拿起藥材繼續唸唸有詞。

    流歌看著他的樣子只覺得好笑，陡然之間便升起來了逗弄他的心思：“我也不是故意出去這麼久的，實在是……”

    一邊說著，一邊還帶著些許嬌羞低下了頭。

    這個模樣，乍一看起來倒像是剛剛幽會了情郎。

    君瀲颺心知流歌這是在逗弄自己，本來還有些許吃醋，但是最終還是將這種感覺壓了下去，強裝鎮定地拿著藥：“流歌，不要瞎說！”

    “我哪裏瞎說了。”流歌喫喫地笑著，笑得歡了，幾次差點從椅子上面跌落下來，倒是看得一旁的君瀲颺一陣陣地心驚：“流歌，你安穩一些！”

    “好好好，安穩安穩。”流歌見好就收，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看著君瀲颺忙裏忙外地磨藥、煎藥，心中不由得又一次想起來在街上遇到的那個老伯描述的燈節的景象。

    那老伯也說了，這個時節，多半就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帶著些許少女的嬌羞，盛裝打扮，走在街上，在來來往往的人流裡面尋得自己的如意郎君。而那些小兒郎們，在那一日也會顯得格外風流倜儻，只想著博美人一笑，最終抱得美人歸。

    不過，也有恩恩愛愛的老夫老妻，或者是蜜裏調油的新婚夫婦，攜手雙雙走出家門，在燈前駐足良久，選出來一個自己最最喜歡的燈籠，然後寫上自己的心願，放歸河中。

    流歌看了看君瀲颺，止不住地念叨：“我們這個樣子，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蜜裏調油的小兩口……”

    說著，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她纔不管呢！反正不管是從哪個方面開始說起，她都是君瀲颺當之無愧的大夫人。這，可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即便是要出去逛燈市，那也應該是他們攜手纔是。

    只是不知道君瀲颺究竟會不會同意……

    流歌心中想的直癢癢，已經忍不住開始盤算。到時候不管君瀲颺願不願意，她都要拉著他娶燈市上面好好逛一逛。

    那邊君瀲颺忙忙碌碌，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上了，甚至一抬眼之間看大流歌笑得歡樂，自己還有些納悶：“流歌，你傻笑什麼？”

    “沒什麼。”流歌笑著起身，“我先回房間裡面了。”

    臨出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君瀲颺還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藥材，似乎是在斟酌究竟是用哪一種。那慎重萬分的樣子，讓流歌的心中不由得一暖。

    試過了這麼多的方法都沒有絲毫的氣色，若是換成了普通的醫者與病人，早就已經宣告無藥可救了。

    可是現在的君瀲颺卻更像是憋著一股子狠勁一般，大有一種不肯罷休的架勢。即便是已經失敗了這麼多次，他也依舊沒有想到放棄，沒日沒夜地翻看醫術，斟酌用藥，想盡辦法解除流歌身上的毒素。

    若是真的不在意，那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

    “他什麼都不說。”流歌坐在自己的房中，回想起來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心中還是止不住地感動，“可是那樣著急的神情……若不是喜歡，又怎麼會？”

    若不是真心悅愛一個人，又怎麼會這般執著，又怎麼會這般著急，又怎麼會這般害怕她的離去。

    只怕是就連君瀲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在不動聲色之間，對流歌動了心。

    “要不是這一場中毒，我怕是還看不清他的態度變化。”流歌將紙筆鋪開，心中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難過。

    但是有一點感覺是絕對的，那就是歡喜。

    滿心歡喜。

    研墨提筆，落款一句“妹妹流璃”，那一紙書信，顯然是寫給流璃的。

    “近日與瀲颺相處尚好，他這幾天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我十分著急，十分傷心，甚至說恨不得日日看著我才安心，彷彿先前與我爭吵說不愛我的不是他一般……如今你且放心。雖先前我與他二人爭爭吵吵不斷，但是如今見他為我著急為我心憂，完全超出了一個普通的醫者面對自己的病人的著急，想來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經心悅於我。”

    “我並不是自作多情。我太清楚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的著急與歡喜了，流璃，倘若你來這裏看上一眼，你就會知道，姐姐並沒有誆你。”

    她寫了一會兒，將這一封記錄了君瀲颺的變化的書信細細寫完，纔算是擱下筆墨。

    恰在這個時候，君瀲颺敲門走了進來，端著一碗藥：“這是我剛剛尋得的古方，你再試一試，興許能有奇效。”

    說著，便將藥遞給了流歌，只等著她將藥喝下去之後自己再看看她是什麼反應，好及時做出來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