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如玉之前做過不少壞事，但是她也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了，甚至她得到的傷害比她做過的壞事還要多一些。這樣一個可憐之人，流歌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怕的。

    況且，自己身上的毒還是當初秦如玉和那個老人一起下的。要是說心裏不在意，那是假的。

    可是這幾天來，君瀲颺嘔心瀝血地配製了許多所謂的解藥，那多少本醫術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生生要給翻爛一般。流歌一碗藥一碗藥地喝下去，卻始終都沒有見到有什麼起色。

    可見那毒藥藥性堅強，君瀲颺一代名醫，拼盡了一身學問，甚至都沒有辦法做到穩定現狀。唯一能做到的最好的情況，便是延緩那毒藥發病的時間。

    可是就算是再拖延下去，也終究是逃不掉有毒發的那一天。到時候，可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去嗎？”流歌看著秦如玉遞過來的邀請，喃喃自語，“當然要去。”

    當然要去，為什麼不去。

    畢竟藥是他們下的，解鈴還需繫鈴人，說不定秦如玉能說出來什麼辦法，解了流歌的毒呢？

    懷揣著這麼一絲無謂，流歌算是堵上了一把，如約到達了秦如玉說的地方。

    這一次，她沒有故意將流歌引到了偏僻的地方，也沒有故弄玄虛，更沒有藏頭露尾，而是就這樣大大方方地站在流歌的面前，眼神裡面帶著一絲絲歉意：“流歌，對不起，之前的事情……”

    流歌沒有說話，只是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見半分原諒。

    “之前的事情的確是我做的不對，我當時這只是一心想要為我娘報仇……”

    “所以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無辜的人嗎？”流歌冷冷地道。

    冤有頭債有主，究竟是誰欠了誰，連這一點都拎不清，還怎麼說報仇的事情？

    難道自己的仇恨就一定要讓無辜的人被牽連進來甚至因此喪命嗎？

    她難道不無辜嗎？

    “我……”秦如玉眼一閉心一橫，“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可是我依舊要為我之前的所作所為而道歉，對不起！”

    “你自己都已經說了，知道我不會原諒你。”流歌的面色上面沒有什麼大的波動，“其實是因為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們給我下毒這件事，即便是後來我治好了，也保不齊會留下什麼後遺症。更不要說，我們一直拖到了現在都還沒有找到解藥。”

    後遺症什麼的究竟會不會有，流歌不知道，但是現在她只能盡力將事情說得嚴重一點。如果秦如玉的愧疚之心都是真的的話，勢必會拿出來解藥。

    即便是拿不出來，想必也能夠有別的用處。

    “現在這毒已經開始蔓延了，我這幾天日日吐血，你不會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吧？”流歌挑眉看著秦如玉。

    吐血，自然就是毒性已經開始發作了。

    流歌這樣步步緊逼，可不就是爲了讓秦如玉爽快一點拿出來解藥嗎？

    秦如玉面露難色：“可是那解藥……我是真的不知……”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她還是拿不出來，想必是真的不知道了。

    流歌垂眸，也不說自己信不信，只是模稜兩可地詢問：“那你知道多少，悉數告訴我也可。”

    “那毒是他一手調變的，說是對人的身體損傷極大，因此中間的過程都不許我插手。”秦如玉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那位老人，“至於解藥……他不曾說與我，我也沒有問過。”

    這樣，便是真的不知道那配方了。

    現在老人已經去世，留下一個秦如玉還不知道配方，一條好好的線索，到了這裏又中斷了。

    流歌不由得覺得有些挫敗。

    倒是秦如玉，看見她難得地露出來了這種氣餒的神情，自己一時心急：“不過……但凡是毒藥，總是會有解藥的，只是我們一時之間無法找到而已。我雖然不知道解藥的配方，但是如果你信得過我，我願意傾盡我畢生所學，想辦法為你解毒！”

    流歌終於認認真真地看了秦如玉一眼，最終選擇了相信她：“好。”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她的心裏，卻總是懸著，空空蕩蕩沒著沒落。

    理論上來說，秦如玉的話說得不錯。萬事萬物相生相剋，但凡是有毒藥，也就一定有解藥，只不過他們可能……可能找不到。

    像是那種劇毒無比的毒藥，多少人窮盡了生命，都找不到所謂的解藥的配方。

    想解她的毒，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即便是真的有希望研究出來解藥，她等得起嗎？

    流歌心中想著這檔子的事情，可是面對秦如玉的主動示好，倒是也沒有拒絕，心中想著的話也沒有說出來。

    免得讓秦如玉多心，也白白地磋磨了己方人的銳氣。

    她們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子話，秦如玉話裡話外再也沒有提讓流歌原諒她的話，只不過行動裡面卻帶著誠意。流歌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裏都知道。

    “那這次的事情就先到這裏吧。我出來得夠久的了，也該回去了。”流歌緩緩起身，道。

    那秦如玉倒是乖覺：“我回去之後就研究一下關於解藥的事情，一旦有什麼進展，立刻通知你。”

    流歌點點頭，與秦如玉十分客客氣氣地拜別之後便飄然離去。

    這是最最平常不過的一天，可是就是在這一天，原本躲在暗處的敵人現身向她道歉，許諾會盡力幫助她渡過難關。

    這又是不太平凡的一天。

    先前出來的時候走得著急，倒是沒有注意到街上張燈結綵的樣子。現在她事情辦完了，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算是有了著落，側眼一看，纔看到街上的繁華盛景。

    “請問……為什麼要裝扮成這個樣子啊？”流歌拉住一個老伯，問道。

    那老伯笑呵呵的：“姑娘你是沒有注意日子吧？過兩天就是燈節了，現在將街道裝扮起來，到時候猜燈謎、放水燈，家家戶戶年輕的小夥子小姑娘都出來看燈，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