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刺骨的寒風帶來一場大雪，似是要將這整座皇宮淹沒。

    御書房外。

    當著皇帝的麵。

    王貴人跪在大雪之中，於面前攤開一匹白帛，憤然咬破指尖，緩緩的寫下一封血書。

    ——妾身王氏，於宮中暗自私相授受，勾結朝中大臣買賣官位。無意被雲妃撞見秘密，繼而起了殺心。意外小產以後，威逼利誘宮女慧香，以藏紅花之法誣陷雲妃娘娘，如今家族滅門，乃知不是天降懲處。

    臣妾深知罪孽深重，現以死謝罪。——

    王貴人眼睜睜看著宮人將血書送進御書房，然後從地上緩緩起身，趁著兩邊侍衛不注意，一下撞死在了柱子上。

    血流如注，染紅了一片雪地。

    她將所有罪責一應攬下，是幫雲妃脫罪的唯一辦法……

    ——

    靈霄宮。

    鳳莞推開柴房的屋門，看著衣衫單薄的慧香坐在地上。

    一動也不動，聽到她進來的動靜後，緩緩閉上雙眼。

    鳳莞順手拽過一把椅子，坐在慧香面前。

    沉默了許久。

    母妃和自己一向不受父皇寵愛，在這皇宮中生存艱難，身邊可用能信之人本就不多。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眼前這個幾乎是和自己一同長大的慧香，會背叛她。

    “一刻鐘以前，王貴人撞死在御書房門口。”

    慧香身形微動，依舊閉著雙眼。

    鳳莞繼續，“小產以後，王貴人被人下毒，不能說話且只剩下兩三日的性命。”

    “趙妃用家人脅迫王貴人陷害母妃，可是幾日前，王家已經被人滅門。慧香，你還要護著背後主使你的人麼？”

    聽到這話，慧香終於忍不住睜開雙眼，淚流滿面。

    眸中全是悔意。

    慧香從地上爬起來，膝行到鳳莞腳邊，聲音中帶著哭腔，“五公主，奴婢對不起娘娘，對不起您……”

    可是她，沒有辦法。

    小弟的性命握在別人手裏。

    父母早亡，她只剩下小弟這一個親人了。

    看著這樣的慧香，說不痛心是假的。

    鳳莞緩緩彎腰，將慧香從地上扶著直起身來，看著她的雙眼道，“慧香，我知道你是被逼無奈。可你以為你答應了幫她做事在，趙妃就能放過你的小弟？恰恰相反，你這樣只會更早的害死他。”

    慧香臉色一僵。

    鳳莞知道，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如今的雲家雖不如從前，可是若要保一個人也不難。慧香，如果你還信我，我可以幫你救下他，但是……”

    鳳莞的話還沒說完。

    慧香已然在地上連連磕起頭來，“只要五公主願意救小弟一名，奴婢，奴婢願意指認趙妃，願意以死謝罪！”

    “不。”

    鳳莞緩緩出聲，慧香磕頭的動作一頓。

    “我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指認趙妃。”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冒名指認貴妃纔是真正的找死。

    鳳莞道，“我要你指認，指使你的人是王貴人，用小弟威脅你的人也是王貴人。其他的，無須多問，我自有辦法保你一命，也會保下你的小弟。”

    慧香淚眼朦朧的看著鳳莞，雖然不解，卻基於過去的信任，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