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無淨，自踏進這廳裡，便眯著眼睛數著佛珠，並不多說什麼，蔓朱小心翼翼的湊過來，低聲問一句，“屬下可有誤了教主的事兒？”

    怎麼會誤事，這會兒來，可謂是正正好。

    我很想知道，一向慈悲為懷的少林高僧，玉面無塵，今日親眼見到自己這位結義兄弟砍自家親屬，會是怎麼個反應。

    這麼會兒功夫，尹絕笙也算是反應過來了，他終是明白，他的人，已經盡數被我拿下了，不會有什麼所謂的援兵再來，他也應該明白了，我方纔遞刀給他，也不是爲了叫他達成所願手刃所恨之人，只是爲了叫無塵親眼瞧見他所做下的事。

    他似乎是想掙扎著起來撲打我，可惜已經斷了腿，再加上被無塵抱著，壓根沒能撲過來。

    嘖……當真是有意思，眼下他這幅形容很取悅我，興致不錯的坐回原來那方太師椅上，託著下巴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無塵和尚，他細心的擦拭了尹絕笙手上的鮮血，像是擦乾淨了那些東西，就能證明人不是尹絕笙殺的一樣。

    嘖嘖嘖，果然出家人慈悲為懷，這般境地之下，他都能如此心平氣靜的面對尹絕笙，想必，從前是我輕視他了，竟沒想到他的涵養能好到這個地步。

    “……嘶，大師既然來了，我也不賣關子了，實不相瞞，一炷香之前，我曾飛書各大門派，叫他們來這縱淵看個熱鬧，想必，天黑之前，冷清了十數年的縱淵又能熱鬧起來了。”

    “步施主你……究竟想做什麼呢？”

    其實我也沒想做什麼，只是想看個熱鬧而已，整個武林，的確是沉寂了太多年，無趣乏味，這個時候攪些亂子出來，我很舒心。

    “想必……”看了眼蔓朱，我緩緩接了他這個話，“我這左護法送來的信，大師已經看過了，我預備……將信上的事情昭告天下，大師覺得如何？”

    “步教主何必趕盡殺絕！”無塵這話一出，一直閉著眼的無淨驟然睜開眼睛，那架勢，只要無塵再說些什麼，他便要動手了。

    果然……就算是真的知道了那些前塵往事，知道了尹絕笙爲了這武林盟主的位子，做過多少腌臢事，無塵都能當做不知道，一昧護著他麼。

    這情誼，當真是叫人羨慕的緊呢。

    “所以……”聲音漸漸冷下來，我反問無塵一句，“大師的意思，不管尹時殺了多少人，尹絕笙殺了多少人，你少林……都是要護著他的麼？”

    “此事無關少林。”鬆開攬著尹絕笙的手，無塵起身理了理袈裟，“要護著他的，只是我一人而已，步施主真真所恨之人，該是尹時，她已經死了，小笙……”

    “呵……”忍不住笑了笑，果然，在無塵這裏，不論尹絕笙究竟做了什麼，都是可以原諒的，“呼……”吐了口氣，想起之前看的一冊香豔話本來，抬起頭來認認真真問他一句，“外頭那些話本里，說你與尹絕笙之間，有些不清不楚，莫非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