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寒冷的冬風經過長長的洞穴，在到達洞中時，已經變作微風，但仍吹得火爐搖曳，將山洞映照得明滅不定。

    “傳統的武修，在蠻元入主中原之前，便因為天地靈氣衰竭而接近滅亡，而最後僅存的武修，也隨著南宋一起埋葬在蠻元的鐵騎之下。”

    “因此，日月之明，其實並沒有武修，有的只是武者，而武者一道的創始人，便是明皇朱重八。”

    “他以在傳統武修看來不過是微末下九流的氣血一途，推陳出新，最終憑藉着無上天資，建立出了煉血淬骨、洗筋伐髓的武者之道，最後以武通天，重開日月，立武道人國。”

    俠字精的話語聲在李書俠的腦海中緩緩響起，聽得李書俠不由眼泛異彩。

    “最重要的是，他最後同傳統武修中的至強者秦皇一般，達到了破碎虛空，見神不壞的無上境界。”說到這，便是不知道培養出了多少武道巨擘雄主，見多識廣的俠字精語氣也不禁變得亢奮激昂起來。

    “破碎虛空，見神不壞？”李書俠聞言不由眉頭微蹙，疑惑問道：“既然如此，那他們是怎麼死的呢？自然老死嗎？”

    雖然李書俠不知道破碎虛空，見神不壞究竟是個怎樣的境界，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能稱宗道祖，喚皇叫帝的存在，絕對比山上那位還要恐怖，可是就是這樣的人，卻同樣淹沒在了歷史之中。

    轟……

    恍惚間，李書俠彷彿看到了時間長河洶涌，澎湃地衝過天地間，而其下則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豪傑英雄，帝王將相。

    “怎麼死的？”俠字精換了一個姿勢，半躺在李書俠掌間，緩緩悠閒道：“如果你會飛，那麼你會做什麼？”

    俠字精沒有直接回答李書俠的問題，而是仍然同小時候培養他獨立思考那般，先是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是說……他們嘗試打碎虛空，最終死了？”李書俠幾乎是瞬息之間便明白過來了俠字精的意思，一臉的難以置信。

    因為當一個人會飛後，第一時間想做的事情，自然是嘗試飛翔，而當一個人可以打破虛空，那麼會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去見一下虛空之後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對！”俠字精肯定了李書俠的猜測，道：“他們在山河穩定後，不約而同的都準備去繼續追求武道極限，嘗試破碎虛空。”

    然而，聞言李書俠心頭的疑惑還是仍然存在，因此下一刻他不由開口問道：“為什麼？”

    身為武者，李書俠能理解秦皇明祖追求武道極限的心，所以他問為什麼，並不是問為什麼兩人已經坐擁天下，還要去冒險破碎虛空。

    真正的武者，根本不會將榮華富貴，江山美人放在心中，唯有那武道纔是其畢生所追求的目標，而對於走到武道巔峰的人，武道極限自然成了其心願所在。

    所以，李書俠問的為什麼，是為什麼兩人前後都要去破碎虛空。

    “自然是因為天地間關於武道的上升之道被鎖死了。”對李書俠瞭解極深的俠字精自然是知道李書俠問的是什麼。

    “絕地天通，聽說過嗎？”俠字精再次反問道。

    “絕地天通？”李書俠皺眉，開始回想起腦海中曾經看過的關於山海神話來。

    過了片刻後，李書俠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凝神望著掌心的俠字精，若有所思的沉聲道。

    “顓頊使重、黎絕地天通？”

    “對，就是顓頊使重、黎絕地天通，徹底斷絕了武道的上升空間。”

    “換句話說，就是鎖死了武道的上限，使得後來者最強也只能達到破碎虛空之境。”

    “人皇為什麼要這麼做？”李書俠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尼問偶，偶問誰呀！？”俠字精沒好氣道。

    “你……”李書俠目瞪口呆，道：“你不知道？那其他事情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那是因為偶見多識廣，尼以為偶同尼一樣，井底之蛙，十九年了，還沒有走出過這西南大地過？”俠字精的話語間滿是鄙夷。

    “偶當年別說是九州了，便是海外仙山也曾登上去過，而西方傳說中眾神居所，偶也去過，還斬了一尊邪神呢。”俠字精滿是自傲，炫耀道：“偶經歷過的事情，只有尼想象不到的，沒有偶沒做過的。”

    “偶告訴尼，便是帝師偶都不止做了一次，不然尼以為偶為什麼會對歷朝歷代以來的皇室辛秘知道得那麼清楚。”

    “咦？我還以為你就培養過劍俠刀客或者江湖雄主什麼的呢，沒想到你竟然連皇帝都培養過。”李書俠驚奇的睜大了雙眼，根本沒有想到俠字精竟然藏得這麼深。

    他原以為這麼多年的相處，對於俠字精他就算不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至少也算明白了其大致經歷，可是現在看來，他知道的只不過是其顯露出來的冰山一角罷了。

    想來也是，俠字精怎麼說也算活了幾千年，期間的經歷又怎麼是與他短短相處的十幾年間便可以說完與瞭解的。

    “哼，尼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俠字精極為傲嬌的輕哼了一聲，道：“所以，尼小子以後對偶最好放尊重些，偶告訴尼，偶知道的密藏不知道有多少，但凡是其中漏出來一小點，便足以叫尼小子享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是是是，老爺子，小子知道了。”李書俠劍目星眉的臉龐上滿是戲謔，根本就沒有將俠字精的話當真。

    “嘁，尼小子，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尊老。”俠字精冷哼了一聲，不過對於李書俠的態度他也不以為意，打了一個哈欠，道：“哈……都怪尼，擾了偶老人家的美夢，不說了，偶要補覺了。”

    說著，俠字精從李書俠的掌中站起身，示意李書俠將自己放進胸口去。

    待李書俠將俠字精放入胸口後，他沉吟了片刻，便原地盤膝調息起來。

    內視肉體，李書俠發現在自己皮肉之下，無盡的細碎劍氣宛若螞蟻一般，不斷的“啃食”著自己筋骨、皮肉，而那遍佈了每一寸肉身的細碎劍氣，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強化著他的肉身。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一縷縷白色的劍氣在皮肉間流轉，不斷地洗滌著肉身，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強化，使得他的肉體漸漸地泛其仿若白玉的微光。

    同時，他感受到自己的氣血也每時每刻都在變得強盛，如果說之前他的氣血是尋常湖泊，那麼此時他的氣血至少也是鄱陽湖那樣的大湖，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氣血還仍在變得強盛。

    並且，李書俠還發現自己的丹田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擴充套件著，從之前不過星海大小漸漸變得有星系大小。

    轟……轟……轟……

    晶瑩的氣血在血脈間不斷流轉，發出宛若雷鳴般的轟鳴聲，使得他整個人就好像一座熔爐般，便是他周身的空間都被他磅礴的氣血燒得泛起陣陣漣漪。

    精純磅礴的氣血在體內滾滾流淌，不斷地洗練著肉身，使得李書俠整個人都泛起瑩瑩白光，與此同時，有肉眼難見的汙垢自毛孔中被排出，使得他的資質在潛移默化的強化著。

    李書俠睜開雙眸，只見兩道瑩白的神芒從他的雙眸中激射而出，照亮山洞，最終在衝出去不知道多遠後，那兩道神芒方纔緩緩消逝在黑暗中。

    李書俠雙眸湛湛，整個人身上散發著難以言表的氣息，好像謫仙一般，但是如果細細感言，卻又會覺得那並不是謫仙臨塵，而是一柄仙劍降世，通體充斥著恐怖的鋒銳氣息。

    如果說這一切真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李書俠除了脫胎換骨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詞來形容。

    是的，脫胎換骨！

    此時的李書俠只覺得自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不僅肉身宛若金鐵，便是神魂也浩若汪洋，並且在他的感應之中，他與劍，或者說任何與劍相關的事物較之以前都變得更加契合。

    “這劍體……究竟是何人所創？”李書俠麵露沉思，低聲自喃道：“不僅可以洗練肉身，壯大神魂，竟然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資質。”

    “便是在俠所提過的那些修為通天蓋世的人物中，似乎也沒有這般可以幫助人改變提高資質的能力，更別說只是憑藉一部功法？”

    “系統？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除了我，這世上還有其他人擁有系統嗎？”

    “如果這世上還有其他人也擁有系統的話，那麼……”

    想到這，李書俠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不過很快，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漸漸舒緩下來。

    “不，我能走到今天，固然有俠字精與系統的幫助，但是更多還是靠我自己的努力，自助者天助，若是自己完全不知道努力與上進，便是擁有天大的機緣，也不過是座山吃空，到最終終究會耗盡福緣，難以登臨絕巔。”

    李書俠俊朗的臉龐上露出堅決之色，明悟了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