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

    神智模糊的李書俠聽著彷彿從天邊傳來的聲音，心神微微泛起漣漪。

    放棄嗎？怎麼能放棄？

    從小到大，他便沒有放棄過，半途而廢也根本不在老李對他的家庭教育之中，就如老李所說的那般，任何事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這世間退縮的理由總比前進的方法多得多。

    因此，即使李書俠之前便想到過將一些吸納的庚金之氣釋放出體外，從而減輕丹田負擔，但是最終李書俠還是沒有將之實踐，他寧願被體內的庚金之氣撐爆，也不會就此放棄。

    因此，當聽見俠字精勸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時，精神已經恍惚的李書俠不僅沒有聽從，反而將最後一縷神魂也耗盡。

    他用最後一縷神魂控制著丹田內原先已經融合的庚金之氣，混著氣血全部衝進經脈之中，而後滲透進筋骨皮肉中。

    瞬間，原本便不斷向外滲的鮮血突然便好像路邊壞了的消防栓一般，不要錢的向外麵源源涌出。

    “俠小子！尼是不是聽錯了，偶是叫尼將尼體內的庚金之氣散出，而不是叫尼將他們散入體內！？”

    外界，俠字精被李書俠身體突如其來的惡化嚇了個半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俠小子，尼不要衝動呀，人只有活著纔有可能性，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俠小子尼要冷靜呀，退一步海闊天空，尼這簡直是在自殺呀……”

    作為從李書俠四歲起便陪伴李書俠一同長大的俠字精而言，幾乎是呼吸間，對於李書俠行事風格極爲了解的他便明白過來了李書俠的想法。

    可惜，很顯然李書俠正如他所瞭解的那樣，只要決定了便不會輕易放棄，更何況這是他早便想到的後招之一，而不是臨時才決定的衝動之舉。

    因此，雖然這在俠字精看來是與自殺差不多的行為，但是在李書俠看來，這只不過是自己預料中最糟糕的情況下最糟糕的計劃打算。

    隨著庚金之氣在體內擴散開來，李書俠的面板開始不斷迸裂，很快他便成了一個血人，身上的大髦與虎皮上衣也被染紅。

    “咳咳咳……”

    李書俠因為無處不在的劇痛而緊緊蜷縮作一團，劇烈的咳嗽著，好像得了絕症已經奄奄一息，到了瀕死邊緣的病人一般。

    此時在李書俠的丹田內，那些沒有被鎮壓庚金之氣此時因為失去神魂的控制，變得更加橫衝直撞起來，本就黯淡的星海丹田除了搖搖欲墜的散發著微光的小劍外，便全是一片黑暗。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丹田隨時可能在下一刻便會崩潰，不過小劍卻仍在李書俠的潛意識控制下穩穩地鎮壓著丹田，雖然看上去兩者在下一刻都極有可能便會崩潰。

    但是，一切卻仍在岌岌可危的仍然艱難維持著。

    終於，就在李書俠快要被劇痛折磨得快要喪失意識時，他突然覺得身體一陣，原本宛若萬箭穿身的劇痛忽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渾身通透的舒暢感。

    下意識的，李書俠將丹田內的庚金之氣禍水東引，全部散入經脈之中，而後任由其衝入全身上下。

    再一次的劇痛從全身上下復又席捲而來，但是李書俠原本緊繃着的弦卻是一鬆，頭一歪，便徹底的暈厥了過去。

    而就在李書俠暈過去時，他的肉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化著。

    之前崩裂的傷口漸漸彌合，鮮血也不再流出，最終徹底傷口徹底彌合，而他以前因為練劍習武而留下的傷痕，隨著庚金之氣席捲而過，肌膚竟變得光滑細膩，宛若嬰孩的肌膚一般。

    “這……”感受著李書俠身體的變化，俠字精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居然真被尼小子死中求活，走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對於李書俠的打算，俠字精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因為從始至終李書俠都會在自己每天清醒的時候，將他的進度說給自己聽。

    因此，對於李書俠面臨的情況，俠字精也算知道的一清二楚，相應的，對於他的想法，俠字精也多少有些許猜測，可是他沒有想到，在他看來十死無生的，居然真叫李書俠死中求活，走成功了。

    先以鎮壓融合了的庚金之氣為引，融入肉體之中，初步將肉體鍛造為劍體，而後將還未鎮壓的庚金之氣散入肉體之中，讓其在肉體中由已經初步塑造而成的劍體將之同化，融合。

    這在俠字精看來根本不存在成功可能性的事情，最終竟然真叫李書俠冒險成功，叫俠字精真的不知道該說其是有魄力，還是運氣好。

    “偶是該說尼有魄力呢？還是該說尼運氣好呢？”俠字精望著身體健健恢復平靜的李書俠，終於如釋負重的坐在地上，搖頭感慨道。

    終於，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書俠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艱難地抬起厚重的眼皮，李書俠悠悠轉醒，但是還未等他徹底睜開眼，他便覺得喉頭一嗆，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只見一團又一團散發著惡臭的黑色淤血不斷被他咳出來，掉落在地。

    “咳咳咳……”待將所有淤血咳出後，李書俠只覺得整個人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什麼味道？好醜！”清醒過來的李書俠忽然眉頭一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只見原本威風凜凜的大髦與虎皮上裳，此時竟然沾滿了黑紅的血跡，散發著陣陣惡臭。

    “哼！”李書俠冷聲一哼，接著只見他身體一震，血跡竟全部被震散為齏粉，消散在空氣之中。

    “果然……”望著眼前這一幕，李書俠眼中不禁露出喜悅之色。

    因為就剛纔這下意識的一震，若是放在以往，他根本就做不到，而如今他竟然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做到，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他的計劃真的成功了。

    閉目感受一番，果然，原本因為今日來療傷加上鎮壓庚金之氣而開始虧損的肉體，不知何時起，再次變得氣血充盈起來，而因為虧損而留下的暗傷也被消除，此時身體在他的感應之中，就宛若晶瑩剔透的美玉一般，沒有絲毫瑕疵。

    捏了捏拳頭，李書俠只覺得一股力量瞬間涌現出來，與此同時，拳頭處隱隱有潔白的熒光閃爍，看上去就好像玉石一般。

    而最重要的是，在李書俠的感應之中，此時的他只覺得自己體內好像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氣血一般，而那氣血中，還蘊含夾雜著劍氣的鋒銳。

    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李書俠拿起一旁的青銅劍，朝著自己的手指輕輕割了一劍。

    下一刻，只見一滴晶瑩剔透，宛若紅色琥珀的鮮血從指間低落，緊接著，那被隔開的傷口以肉眼可見般的速度迅速痊癒，竟是叫第二滴血都沒有滴出來。

    望著掌心的血滴和幾乎是呼吸之間便恢復如初的手指，李書俠臉上不由露出沉思之色。

    此時在他掌心的血滴，在他的感應中竟正無時無刻地向外散發不斷著微弱的劍意。

    不，那並不是劍意，只是如利劍一般的鋒銳氣息。

    不過，等他徹底的將劍體煉成後，他相信屆時所散發的氣息就是劍意了。

    隨手一甩，李書俠將手中的血液甩到洞穴的牆壁上，而下一刻，只見牆壁竟然被血滴貫穿進去了不知道多深，竟然直接出現了一個小洞。

    “尼這算不算滴血也可以殺人？”被李書俠吵醒的俠字精望著李書俠血滴貫穿出來的小洞，戲謔道。

    “尼這要是放在武力最為岑弱的有宋一代，已經可以算得上所謂的一流高手了。”

    “一流高手？先天嗎？”李書俠低頭望向腳邊的俠字精。

    “對！”俠字精跳到李書俠伸出的手掌上，緩緩道：“在自先秦以後，武力最為疲怠的有宋一代，先天便已稱得上所謂的一流高手了，當然，這也與當時的靈氣接近枯竭有關係。”

    “靈氣接近枯竭？”李書俠眉頭微挑，詫異道。

    “對，從我有意識開始的先秦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天地間的靈氣越來越少，到了有宋一代，已經完全接近枯竭了，因此那時期的人，只要能踏入先天，便可以稱得上一流高手了。”俠字精悠哉地靠在李書俠豎起的手指上。

    “如果這樣說，那麼清才應該是武力最為疲憊的時候吧。”李書俠不解。

    “清？那是和傳統武學不同的路。”俠字精慢悠悠道：“當然，如果你要說傳統的武修之人，那麼確實如此，所以到了後期江山傾頹時，那些國術大師，雖然技藝上確實達到了大師之境，甚至其中已經到了宗師，甚至大宗師，但是修為的話，卻完全不符。”

    “按照你這樣的說話，那明朝才應該是最弱的啊。”李書俠聞言，心中的不解更深了。

    “明……”俠字精語氣突然變得複雜起來，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傳統的武修，在蠻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