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雪中，李書俠望著雙手抱胸，渾身肌肉鼓起，宛若一尊鐵塔的王孜衡，面無表情地冷冷道。

    “現在，馬長豐死了，你滿意了？”

    凜冽刺骨的大雪中，王孜衡與李玟僅穿著一件墨綠色的軍用背心和迷彩褲，發達的肌肉將背心撐得鼓起，渾身散發著騰騰熱氣，氣血磅礴，仿若兩頭暴龍。

    此時，聽到李書俠的話，王孜衡神情不變，一臉冷漠道。

    “他qiang奸了我女兒，沒多久我女兒便自殺了，緊接著，我妻子也因接受不了打擊，瘋了。而半年前獸潮爆發時，因為我當時在軍中，她無人照顧，死在了獸潮之中。所以，你現在問我滿意了嗎，我的回答是：是的，我現在滿意了。”

    風雪裏，王孜衡粗獷的聲音波瀾不驚，沒有絲毫起伏，甚至就連那剛毅的面龐也古井無波，沒有一絲感情流露。

    可是聞言，李書俠的呼吸卻不由一窒，而一旁原本面無表情的李玟聽著聽著，到最後也是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地傻傻望著王孜衡。

    一時間，空氣近乎凝滯……

    最終，在沉默了片刻後，李書俠目光復雜地深深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王孜衡，沒有繼續再說什麼，而是沉默著擦身而過，離開了這個驟然沉重得令人無法呼吸的地方。

    無論如何，李書俠也沒有想到王孜衡與馬長豐之間竟然還存在著這樣的過往與糾葛。

    如此看來，王孜衡之前的表現簡直算得上是極為顧全大局了。

    當然，這中間的世事糾纏肯定遠比王孜衡剛纔的訴說更曲折詭譎，不過對此，李書俠卻也無意去探究。

    因為只會沉湎於過去的人，是無法去面對明天的，就如之前談話時眼中已經萌生了死意的王孜衡。

    過去的就過去了，一如那曾經的和平年代，也一如眼前的累累白骨。

    茫茫大雪中，李書俠沉默地望著眼前簡陋古樸，只有一塊小小墓碑的墓地，劍眉星目的臉上透著肅穆。

    風雪裏，小小的青色墓碑倔強地立著，偶爾會閃過一抹淡淡的青光。

    那是碑身上密密麻麻的紋刻在發揮著作用，這些紋刻構成了陣法，使得腳下這塊土地即使是遭遇了地震，也不會裂開，讓下面的屍體暴屍荒野。

    而這，包括之前警局二樓的陣法，都是隊伍裡那名電腦科學博士王矩的傑作。

    誰也不知道資料程式碼與陣法這種以往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存在有什麼聯絡，但事實就是王矩沒用多久，便無師自通學會了那本眾人在一次地窟探索中所發現的陣法典籍。

    可惜，那只有十來釐米厚的古書越往後越深奧，即使妖孽如王矩，也漸漸覺得是在看天書。

    不過輪流看過那本書的其他人都明白，對於那些鬼畫符，能夠做到無師自通入門，已經稱得上是天縱奇才了。

    因此，雖然大家都明白，如果王矩能在陣法一道上再進一步，那麼眾人在面對搖椅鬼時，或許便不會再這般狼狽，可是眾人最後卻都理智地表示了理解與接受。

    一如現在——

    因為以王矩現在的能力，陣紋只能刻在較小的物體上，所以最後，墓碑成了現在這樣連半人高都沒有的寒酸樣，但是眾人也心平氣和地接受了。

    看著被陣紋完全佔滿了碑面，連一絲刻字空間都沒有的小小墓碑，李書俠眼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芒。

    一路走來，死去的人或許安葬簡陋，但卻也算做到了入土為安，而他，或許在死後，連這樣的一塊小小墓碑都不會有。

    畢竟，作為隊伍中最強的人，若連他都倒下了，那麼眾人存活下來的機率也不會太大，而結果便是全部拋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

    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散發著淡淡青光的小小墓碑後，李書俠鄭重地鞠了三個躬，隨即頭也不回地走進風雪中。

    過去，是屬於地下的，而地上的人，還要為明天繼續……

    咔嚓……

    就在李書俠走後沒多久，本該連地震都無法破壞的土地突然龜裂開來，有土塊漸漸隆起。

    嘭！

    一隻鐵青的手猛地探出地面，而沒過多久，另一隻手也探了出來，最終，一個衣衫襤褸的人爬了出來。

    “這是哪？我怎麼在這裏？我不是爲了掩護大隊伍撤離，在與虎妖王戰鬥時，被長豐屍王偷襲，死了嗎？”風雪中，“馬長豐”環目四顧，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