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苦笑。將剛泡好的茶水推向司秋，自己也喝了一滿杯，大概說的話有點太多，有點口渴了。

    “在回家的路上再遇劫殺，父親原本以為這一次怎麼也逃不過了。可是那個之前救過他的男子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神勇的將所有賊人斬殺。並且因為怕父親們再遇上麻煩而一路跟隨，做了一次免費的鏢師。回途中，父親與他相談甚歡。更是因為幾次的救命之恩，兩人成爲了很好的朋友。父親也曾問過那男子的背景，男子自稱宸昊。乃是從小就被丟棄的孤兒，在乞丐堆里長大。以前總是受人欺辱，一怒之下拜了一處山門，習了一身高強武藝。在遇見父親之前不久纔剛下山，說他臨下山的時候。他師父曾囑咐他要行善積德，鋤強扶弱。所以在看到父親有難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便是出手了。當父親再問他拜師何處山門的時候，他卻不說了，只說師父吩咐了不能多言。父親看他孤身一人，也沒什麼生計。便將他帶回了錦繡莊，錦繡莊當時並不大，但多養他一個也只是小事而已。可是誰都沒有想到......”說到這裏徐寒停下，抬眼看向司秋，只見她一臉淡然，就像再聽一個別人的故事一般。

    “誰都沒有想到姑姑竟然對他一見鍾情，剛開始父親和爺爺是不同意的。可是之後一年時間裏，他生活在錦繡莊中，不論大事小事，各種髒活累活都願意親自去做。而且為人和善，也熟讀詩書，最起碼姑姑從未難倒過他。兩人之間越來越親密，直到爺爺終於點頭。同意了兩人的婚事，再來到錦繡莊的一年後。宸昊與姑姑大婚，那一天姑姑穿著她自己親手繡的嫁衣，嫁給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回憶起那一天，因為自己與姑姑最為親厚，竟是不顧祖宗禮法規矩在拜堂之前闖進了姑姑的閨房之中。

    看著一身鮮紅嫁衣的姑姑，他曾問過。她開心嗎，那時候姑姑臉上的笑容宛若春日暖陽。說著，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所以那時候他告訴姑姑，如果宸昊敢讓她傷心的話。一定要告訴他，他會幫姑姑揍他的。

    司秋聽著他將過去的故事講給她聽，眼裏露出嚮往之色。她從不奢求自己能生在大富大貴之家，只願能有一雙疼愛自己的父母。能有一個快樂的童年，能過那種樸實而又幸福的生活。可是她的身世，註定她永遠都過不上她想要的那種生活。

    “不到半年，姑姑便有了身孕。大夫預計會在臘月生產，自那之後全家更是對姑姑百依百順。將她當做菩薩一般的供著，生怕那裏惹她不如意了。我記得，那時候我們全家都很幸福，安康幸福。”徐寒笑的很開心，臉上的幸福的笑容是怎麼都掩蓋不了的。

    “如果真的跟你說的一樣的話，那我......”司秋激動的一拍桌子，有些失狀的朝著徐寒喊著。

    “你先別急，聽我說。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覺得我們就會這麼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在姑姑懷孕不久後。約摸一個多月左右的時間，有一天宸昊突然失蹤了。”

    “失蹤了？”司秋不解，這怎麼越聽越離譜。

    “不應該說失蹤，而是說他自己離開了。只留給姑姑一封信，說家中有事需要他必須回去。他等處理好了之後就回來，一定會在你出生之前回來。就這麼寥寥幾句話，他便好像從天下間消失了一般。完全鳥無音訊，剛開始姑姑還能強自鎮定。可當時間慢慢推移，距離你出生不到兩個月的時候。姑姑終於坐不住了，她本來就是個要強的人。丈夫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失蹤，若不是她絕對信任宸昊的話，只怕早就崩潰了。可她還是沒能熬到你出生，竟是趁著錦繡莊中有人來鬧事的時候偷偷跑出了家門。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姑姑都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她來了洛陽？”司秋搶先一步說出了答案，這一刻她也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丟棄在華世坊之外。

    “對，因為從父親那裏知道父親和宸昊是在洛陽之行那一次認識的。便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孤身一人來到了洛陽，等我們趕到洛陽的時候，找到的只剩姑姑的屍身。她所居住的那家百姓家裏的人說，她因為雪天路滑而摔倒。死在了難產之中，當時我們沉浸在姑姑死去的悲傷裡。都忘記了你的存在，一直以為是一屍兩命，你們兩個一起死的。直到我們找來殮師替姑姑收殮的時候，殮師才告知我們你是安全誕生的。姑姑是死在產後血崩之中，可是等我們再回去找你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徐寒眼角帶著淚水與懊惱，當年他雖然不過八歲，可是一切事情都發生在他眼前。

    當姑姑離家出走的時候，他也跟著一起出來了的。之後所有的事情他都親身經歷過，所以當年在弄丟了司秋之後的那種無力感直到現在也記憶尤深。

    “你們...你們沒找...”司秋坐在那裏，雙手緊緊環住自己。這一刻，那個已經困擾了自己十多年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可是為什麼，為什她的心還是一樣的劇痛著。

    “怎麼可能沒有找，我，爺爺和父親在洛陽整整待了一年。這一年裏將錦繡莊棄之不顧，全心全意的找你。那一年出生在寒月的所有孩子我們都找了，甚至連洛陽周邊幾個小村鎮都被翻了個遍。我們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父親還差點被打折一條腿。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們纔回了江南，可是之後我們也沒有停止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