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樂，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啊。我自覺編曲一藝不說無出其右，但能越過我去的基本都是年過半百的宗師。可是你...看起來年紀不過和我差不多而已，怎麼...我真能用神奇二字來描述。”司秋笑的燦爛，這一刻她整個人都是生動了很多。從一株絕世獨立的雪蓮，變成了一株綻放的熱火朝天的牡丹。

    “哪就到神聖二字了，不過湊巧我曾經去過江南而已。而你呢只是在書中看過描述江南風景的隻言片語，便將江南風景奉做仙境。所以樂曲之中的意境不免有些失真，太過緊繃。而我記憶中的江南，景色的確優美，但更多的是人們生活的閒適，那種慢悠悠的生活。是江南獨有的，所以最後的結尾只需要緩慢優美一些就好。”

    這還是韶樂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都把司秋驚呆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韶樂，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假的。

    說的開心的韶樂突然發現了司秋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臉上，臉色慢慢通紅。趕忙收回手規矩的放在膝上，窘迫得低著頭的樣子真像哪家的小媳婦。

    “對了，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師從哪位高人，我好奇的很啊。還有啊，我從來沒聽過有姓韶的，你是哪裏人啊？”司秋回過神來，趕忙走到房間的書桌前提筆將樂曲重新記載下來。其中改動的地方也做了修改，更重要的是將結尾給記載下來。

    低頭寫字的司秋沒有發現，在她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韶樂的臉色瞬間變的陰沉下來，眼底深處有一絲陰鷙一閃而過。那種感覺猶如從地府裡爬出來的惡鬼，來追魂索命。

    好一會都不聽見韶樂回答，司秋停筆抬頭。看見韶樂正盯著搖曳的燭火發愣，她這才反應過來。會入教坊的不是被人遺棄的孤兒，就是犯罪朝臣的家眷。無一不是家破人亡的孤家寡人，她問出這樣的問題不就是在揭人家傷疤嗎。

    司秋抬手狠敲一下自己的腦袋，她怎麼這時候犯蠢。小心翼翼的朝著韶樂的方向走去，臉上帶滿了愧疚的神色。

    “其實沒什麼了不得的，我的箜篌是家父親自教授的。而我的家人多年前牽涉叛亂，家中十四歲以上的男子都被處斬。只剩下我一個當時不滿八歲孩子，因為擅長箜篌而被充入皇宮教坊。而家中女眷，無一不是死在了折辱之下。”但是我得活著，不論境遇如何。都都要活下去，只有活著纔能有報仇的機會。這些話韶樂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再對自己狠狠的說了一遍。

    “抱歉。”站在韶樂身後，司秋彷彿隱隱看到了他微微顫抖的身軀。從心底升起愧疚，但也只能懨懨的說了一句抱歉。

    “沒事，這些事我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如今我身為你的樂師，你自然要了解我。”韶樂站起身，朝著司秋淡淡一笑後便轉身離開。

    今夜無眠，兩人躺在床榻上想著各自的事情。但不約而同的回想自己的過去，回想自己的身世。一個想用盡全力的活的自在一些，一個仇恨充滿了心間，只想著要怎麼回報那些讓自己家破人亡的人。

    半夜過去，兩人才迷迷糊糊的睡著。這一覺司秋睡得極不安穩，夢中地府煉獄。惡鬼受刑，當清晨公雞打鳴之際。司秋終於從噩夢中清醒過來，一身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

    司秋慘白臉坐起身來，只記得噩夢恐怖異常。卻記不得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只顫著身體覺得後怕不已。院子裡已經傳來了說話聲，似乎是有道士送飯食過來了。韶樂正在和他們說話，司秋這才拖著虛弱的身體起床。

    “司秋姑娘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韶樂看你臉色很不好？”韶樂拿著碗筷，吃著道觀裡清淡的飯菜。但他更關心的是此時臉色慘白的司秋，這麼一夜不見就感覺她生了大病一般。

    “或許是因為有些認床吧，所以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沒事的，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一會我再去休息一會就行了。”司秋臉上扯出笑容，一筷子接著一筷子的往自己嘴裏塞著飯菜，勉強嚥下去。這裏不是華世坊，沒有人上上下下的將她照顧的仔仔細細。所以她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司秋雖然只是一句略過，但韶樂卻聽進了心裏。還不等他說話，方外突然有一人影走來。走近了才發現是封常清，他臉帶笑意，看樣子好像遇見了什麼好事一樣。

    “封公子。”司秋放下碗筷，笑著喚了一聲。昨天她聽到過別人喊他封判官，可是司秋卻覺得他應該更願意自己喊他封公子。

    “我是給你帶好訊息來的，大將軍已經答應今天開始向楊家施壓。再聯合幾個平常仰慕你的超重官員，一起維護你。所以，我覺得因該用不了幾天楊暄就會放棄的。”封常清說的激動，一臉認真的看和司秋，一副討獎勵的樣子。

    “多謝。”司秋認真的對封常清的說了感謝。

    “若是司秋姑娘真的想感謝封某的話，在下不知道能不能提一個小請求？”看著司秋認真的神色，封常清突然雙眼放光。一臉期待的看著司秋。

    “嗯，請說。”聽得封常清的話司秋雖然愣了一愣，但還是朝著他點了點頭。

    “在下想聽姑娘一曲，不知可否。”封常清說的小心翼翼，他知道司秋一曲在洛陽城裏可是萬金難求。

    “當然可以，以此作為謝禮我還覺得有些單薄了。”司秋放下手中吃的乾淨的碗筷，笑著起身便想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腳步卻突然停下，回頭看向了韶樂。

    “韶樂也一起吧，你的耳力有多強我已經見識過了。不如你也跟著一起去，幫我聽聽哪裏有瑕疵，正好可以改正。”司秋說完，也不等韶樂回答便是徑直離開。讓得兩個男人相視一眼後只能默默跟上。

    封常清趁著自己腳疾落後一步，走在韶樂的身後，視線落在他身上不斷的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