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叔，我今天早上在後廚那看到藥渣了。他們說是你喝的，怎麼，你病了嗎？”綪闕早上是去廚房偷吃來著，可是無意間竟然看到廚房的小丫頭往泔水桶裏倒了罐藥渣。自從千黛離開後他們拾夢樓裡就沒凡人了，誰還會需要喝藥啊。千黛還從小就沒病過，一問之下綪闕都傻了。

    出來後就和紅月世墨說了這事，三人想了一早上也沒想明白。最後還是沒憋住，來問了於蒙。

    “原來就是爲了這事啊，對，是我喝的。前兩天著了場風寒。不是什麼大病，但也喝了兩副藥。”一聽綪闕的話，於蒙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感情就是來問他這個的，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害的他提心吊膽了很久，就怕這仨又算計他說子休的什麼事。

    沒想到，他回以肯定的答案之後。輪到眼前三人震驚了，一臉呆滯的看著於蒙。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樣子，搞得於蒙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呢。

    “不是，於叔。我們也認識了好幾百年了，可從來沒見你得過病，吃過藥啊。怎麼，是子休給你服的藥到時限了啊？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呢，我們給你弄更好的來。”綪闕跳上櫃臺，這次不是坐著了。而是站在櫃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於蒙。語氣裡竟是有幾分嫌棄子休的味道，聽得於蒙嘴角帶笑。

    “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也好，子休也好除遇斬殺之外皆是與天地同壽。可是我不一樣，我當年的確被子休逼著吞服了一粒丹藥。從此壽數不再遞進，因為我吃下的那顆丹藥是子休以自身血肉煉製的。我的壽命與他掛鉤，他生我活，他死我便同死。若有一天他終於看開了，我便也得解脫了。所以啊，除了壽命無償之外。我身體其他的部分還屬於凡人，會病會傷。只是畢竟在這拾夢樓裡養尊處優久了，一年到頭得病的次數屈指可數。更不用說會病到要服藥了，再說了，因病服藥也不是什麼大事。何必張揚的讓你們全知道呢，今天是趕巧了。”於蒙說的淡然，可說到當初服藥時的情景。他還是用了逼這一個字，可見，他心理於這件事而言還怪著子休呢。

    三人沉默，心裏忍不住責怪自己。這數百年的時間對於她們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曾經壽數不過百年的於蒙來說，這已經是他全部的人生。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自己對於蒙的瞭解少到了什麼樣的一個程度，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怎麼了，怎麼都這副快哭了的表情啊。於叔我是得了長小風寒，這都好了。又不是快死了，用不著這麼早就哭喪。再說了，要真到了要給我哭喪的時候，你們可要哭兩倍呢。”於蒙察覺氣氛不對，抬頭起來看著眼前的幾人。有點想不明白這仨又唱什麼戲呢，綪闕更是眼睛都紅了。

    於蒙那句兩倍，成功把三人給逗笑了。一臉不贊同的看向於蒙，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老頑童。

    “於叔，能跟我們說說你的故事嗎。因為我們都知道拾夢樓是為你而開，而我們之所以能夠得到老闆的允許留在這裏。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們和他做了交易，但更多的是爲了保護您而存在不是嗎。”三人裡世墨看的最通透不過，有些事情，即使子休從沒明確表示過。但他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既然能讓子休費盡心力的將他們三個留在了拾夢樓裡。那原因必然曾經讓他難以承受，而這就是於蒙的故事。

    紅月和綪闕聽懂了世墨話語背後隱藏的東西，皆是收斂了神色。一臉認真的看著於蒙，她們倆即使再笨也猜得到這次於蒙能病到要喝藥的地步。自然是病的不輕，而這病很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千黛的離開。這樣的認知讓他們想更多的瞭解一些他，最起碼在還能生活在一起的時間裏，做彼此最親近的人。

    看著眼前也已經看了幾百年的臉，看著明明都是老妖怪卻都孩子心性的三人。想著以往自己在子休面前護著他們時的情景，有的時候。他真的會覺得自己就真的是他們的叔叔，而這三個也真的是家裏的小孩。

    “行，反正也沒生意。既然你們想聽，我就給你們說。綪闕，去，把我藏在庫房東南角那壇百年青竹釀給我抬來。讓你們也飽飽口福。”於蒙一邊吩咐綪闕去拿酒，一邊從櫃檯下面拿出他經常拿來喝酒的酒盞。雖然不是很精緻，但卻是他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了。

    待得酒盞滿上，酒香溢滿茶室的時候。眾人已正襟危坐，就等於蒙開口。於蒙先是端起一杯酒，湊到鼻前好好嗅了嗅這百年陳釀的香味。

    “你們知道這拾夢樓是什麼時候建立的嗎？”於蒙輕酌一口，緩緩開口詢問。

    這一時間三人都是低頭思索起來，三人來的時候拾夢樓都已經建立了。並且那面牆上都已經出現很多夢蝶了，想起這個。三人同時想起了當初剛剛來到這拾夢樓時，三人極不對付。每天都要吵上好幾次，那時候世墨是最後來的。而且最喜歡偷懶，每天爲了打掃衛生綪闕和他兩個人都要吵上好久。

    其實也不怪綪闕咄咄逼人，是那時候的世墨實在太高傲了。仗著自己的身份，就覺得綪闕和紅月不過是子休不知道從哪裏搜刮來的小妖而已。她們倆能幫他做事那可是很有福氣了，況且那時候是世墨最討厭子休的時候。

    這樣的吵鬧不休的日子過了很久，後來有一次綪闕終於忍不住了。和世墨竟然在樓裡大打出手，不僅砸了不少的東西。還差點傷了來進行交易的凡人，那時候於蒙就端著自己的茶壺站在櫃檯後面站著看戲。因為他身後就是夢蝶牆，就算世墨和綪闕再怎麼鬧也不敢傷了那牆，所以於蒙站的位置纔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