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鶴低著頭思索著什麼，腦海深處涌現一些久遠的畫面。可是當她再抬頭的時候，她未曾吐露隻言片語。只是以不解的目光看向十樾：“差點？為什麼會差點死在神界，那道她犯錯被抓去了？”

    “並不是，當年神界舉行諸族會議。去了很多人，那時候叔叔還是父親最得力的幫手。掌握著魔界四大軍隊之一的軍權，那樣的會議自然是他和父親一同前往。那時候小可兒不過才一百來歲，正是最頑皮的時候。又是叔叔最疼愛的女兒，既然她連自殺都拿出來做威脅了，叔叔只能妥協。兩個男人帶著一個小丫頭去往神界，諸族回會議每萬年舉行一次。之隆重，之重要整個神界幾乎都前往了聆聽。”說到這裏，十樾頓了頓。深呼吸一下，似乎是在平復有些躁動的心緒。

    “她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是嗎？”在十樾休息的空隙，九鶴介面說了一句。差點死在神界，既然不是因為犯錯被抓去的，那無外乎只有那兩種可能了。一個是被看不順眼的神族活仙族殺害，諸神會議上是絕不會有這麼膽大的人。而十樾之前也曾說當時神界的神幾乎都前去聆聽了，沒人注意被暗自帶往神界的小女孩。

    如此一來，便只剩那最後一個可能了。便是一個第一次去到神界，正處於什麼都好奇的年紀的小女孩。自然是想要到處出都逛逛的，這樣的時機下最容易誤入一些禁地，特別對於她們魔族來說萬分危險的禁地。

    “是的，她誤入登神塔。差點灰飛煙滅，好在...好在有一位未曾參加諸族會議的神君及時發現。可即便沒有當場消亡，可也距離死亡只剩半步了。就在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只能等著，看著她消散的時候。那位救下她的神君給了我們一絲希望，她說既然灼月能夠找到登神塔的位置，並且能夠踏進去，就代表著她與神族之間有緣分。若是沒有發生這件事，雖然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但最終一定是能夠登臨神界，成為神族。”十樾雙眼微微眯起，嘴裏的話都不知道複述了多少次了。剛開始他也曾經相信，可隨著年紀越大，閱歷越深，他更加明白安慰真的只是一時的。

    “魔族生來無魂，無靈。只一身力量凝聚為生，魔氣為命。六界六族除了魔族都機會登臨神界，升任神族。好像有人曾經說過，這是當年父神給予作亂的魔族的懲罰。我到真有些好奇，若那神君說的不過是安慰的話語，灼月又怎麼可能踏入登神塔。登神塔為成神之路，塔底處有一位守護者常年舉燈照亮著成神路。若無成神緣，是絕無可能踏入的。”九鶴反而是有些疑惑了，淡淡的聲音將自己的疑惑提出來。

    “是啊，自古以來六界諸族都知道，明瞭的事情。可當年那位神君卻還說了一句，到現在還讓我叔叔深信不疑的話。或許就是如今這一切的根源，禍端。”十樾眼睛微微低垂下去，眼中的漆黑深不見底。

    “什麼話？”九鶴隱藏在袖子中的手五指收攏，手背上纖細的青筋凸出來。而此時，十樾情緒複雜，並沒有察覺到九鶴的情緒。

    “她說了一句，魔族也並不是不能擁有靈魂。”十樾抬眼看向九鶴，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起。直直看到對方情緒的最深處，十樾想從九鶴眼底的情緒來判斷這句話的可能性。而九鶴，徑直看到十樾眼底，想看他在說起這些的時候有沒有除去驚訝，痛惜之外的情緒。

    “你竟然沒有反駁！”半晌之後，在九鶴沒有反應的時候。十樾陡然伸手，緊緊握住九鶴的雙肩。聲音裏帶著顫抖，卻不是質問。

    九鶴雙眼顫抖，死緊的咬著嘴唇不說話。只微微偏過頭去，不敢再與十樾對視。十樾雙掌之下，能夠感覺到她就連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九鶴...你和我纔剛認識兩天，甚至我連你的真實身份還不知道。可是...這真的很重要，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就算不讓我知道詳細情況都可以。”十樾軟語哀求，讓九鶴開始不忍心。

    “回去吧，在這裏不方便說。”九鶴抬腳朝著魔帝府的方向走去，一句話讓十樾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連忙跟上了上去。

    回到魔帝府，九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瞬間脫力，毫無形象的趴在了桌面上。十樾很有耐心的抬手給她到了一杯茶，也不催促，就這麼看著她。

    “我叫九鶴，你叫十樾。蠻好的，正好我年紀比你大。雖然這大的不是一點點。”九鶴突然開口，說的卻是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十樾也不急，就只看著。

    “你的名字是你父親給你取的，我的是我的母親給我取的。因為當初我誕生的時候，青山有九隻白鶴前來祝賀。母親說那是天道給我的祝福，說我這輩子一定平安喜樂。也的確，活到現在我也的確沒遇到什麼糟心事。”九鶴笑的開心，話說到這裏。十樾也明白了，九鶴將她之前的話給聽進去了，這是在跟他說自己的身世呢。

    “那不是挺好的嗎。”十樾微微挑眉，九鶴齊鳴為之慶賀。大陣仗啊，十樾更加確定九鶴的身份不一般了。生靈慶賀那都不知道多少萬年以前的規矩了，哪一次出現不是爲了那些大人物。

    “那你能猜到我的母親是誰嗎？”九鶴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卻帶著幾分苦澀。

    “我剛出生沒多久，就遇上了天地混亂。天河傾倒，大地崩塌。在那段時間裏，很多和母親一樣的，所謂古神不知道犧牲了多少。就爲了穩定這天地，我親眼看著母親爲了將天洞補上耗盡了所有力量。在我眼前散盡所有神力，身歸無盡海。”九鶴也沒有等十樾的回答，直接開口繼續說。

    可當她一字一句的說出來的時候，十樾那一雙眼睛越瞪越大。眼中的驚駭驚濤駭浪，不可置信的看著九鶴。一字一句慢慢的拼湊中，十樾恍惚猜到了九鶴口中的母親為何人。可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猶如天方夜譚一般的猜想。

    “你沒猜錯，我的母親正是上古五位古神之一。人族之母，女媧神上。”

    咣噹一聲，十樾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幾步。最終還是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呆滯的看著九鶴。

    “我是母親創造出來的第一個凡人，所有人都說母親是按照自己的模樣賜予我的容貌。可我總覺得，我的容貌根本比不及母親萬分之一。當年天地大亂，母親爲了讓我有自保的能力，當然也是爲了讓我能夠保護好剛剛誕生的，還很嬌弱的人族。賜予了我神力，我便是這天下間，六界中第一個除卻上古諸神之外第一個以外族人的身份成神的凡人。”九鶴還是保持原來的樣子，像個小女孩一樣的趴在桌面上。

    十樾嚥了一口口水，慢慢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坐回凳上，若是仔細看完全能夠看出來。他依舊雙眼呆滯，顯然是還沒回過神來。這也不怪他啊，誰能想到這隨便遇上一個脾氣暴躁的小丫頭就能有這樣的身份。不，不能叫小丫頭了。人年紀比神帝都不知道大了多少，得叫祖宗，老祖宗。

    “當年母親為補天洞而亡，可是她卻在神滅之前將自己的神脈給了我。才讓我擁有了強大的神力，也因為年紀擺在那，讓我在六界擁有了特別的身份。能夠隨我自己心意的生活，不用被那些責任所牽累。”九鶴大眼眨巴眨巴的看著十樾，眼神中有著對過去的緬懷。

    “什麼叫牽累，你就直接說你仗著輩分大，明目張膽的偷懶不就行了嗎。”這會子十樾終於恢復到了往常的神志，這嘴比腦子快的將想法說了出來。

    下一刻，他的屁股再次從凳子上離開。這次不只是摔坐在地上了，直接平躺在了地面上。脖頸上多了一隻手，一隻潔白纖細的小手。但那隻手的力氣可真的是不小啊，直把十樾掐的出氣多進氣少了。

    “小子，以前你不知道我身份我可以不和你計較。可既然現在已經表明了身份，你給我放尊重點。就算是神帝那丫頭都得老老實實的喊我一聲姨娘，六界眾生靈誰不是規規矩矩的喚一聲神上。”九鶴單膝跪地，居上臨下的蔑視著十樾。在她眼裏，十樾就是個毛都還沒張齊的死小孩。

    可還沒等九鶴耀武揚威夠呢，兩人之間的位置瞬間翻轉。躺在地上的變成了九鶴，而十樾雙手握著她膠肩膀，將之壓在地上。眼中，臉上都帶著恣意的笑容。在九鶴還在為眼前的變故驚訝的時候，十樾微微彎下腰，湊到九鶴面前。

    “別以為我感應不到，要真動起手來。我們倆半斤八兩，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神上大人，看來這些年您也沒好好修煉啊。”十樾得意洋洋的笑著，看的九鶴直瞪大了眼睛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