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翠說得都是實情，伍老道不好反駁，只得點頭預設。賀副處長做完筆錄，讓石小翠暫時回到衛生隊，等候處理結果。伍老道見石小翠離去，欲言又止，好像還有話要說，賀副處長見狀，把他單獨喊到隔壁房間。

    “道長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囑咐？”賀副處長問道，伍老道假模假樣行了個禮，朗聲說道：“多謝政府寬容大度，沒有追究貧道落草為寇的罪孽！不過無量天尊可以作證，貧道雖為山匪，卻一心向善，從不幹殺人越貨之事。”

    賀副處長只是微笑，對他的話既不贊同也不反對，這個道士是人是鬼，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無法覈對，還需進一步查驗。

    “政府對貧道如此寬懷，貧道無以為報，有一件事情不知是否有用，請長官明察！”伍老道邊說邊偷窺賀副處長神情，賀副處長果然心動，臉上肌肉微微顫動。賀副處長不愧久經沙場，很快鎮定下來，若無其事說道：“道長請講！凡是有利於邊區發展建設的建議我們都會採納。”

    伍老道湊近賀副處長，故作神秘地悄聲說：“長官，我懷疑你們這個衛生員與咱們大王有染，噢，我指得是秘密協定，不是男女關係那種。”“請你說清楚一點，什麼秘密協定？”賀副處長有些反感，伍老道身上散發出來的陳腐氣息令人油然產生厭惡。

    “我也不知道，他倆好幾次關起門來聊，在裡面說些啥沒人知曉。根據我的觀察，自從石小翠上山以後，大王變得很興奮。以前和中央軍、紅軍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幾次嚷著要去攻打他們，是不是石小姐給他許諾什麼了？”伍老道故意說得輕描淡寫。

    儘管對伍老道懷有戒備，但他的話仍然引起賀副處長重視。土匪兵力有限，發動大規模攻擊可能性較小，然而水滴石穿，一旦發起突然襲擊，也會給紅軍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他們企圖攻擊中央軍或者紅軍目的是什麼？搶地盤人口？掠奪軍需物資？還是另有用意？賀副處長陷入沉思。

    針對伍老道提供的情況，蘇區保衛部門專門制訂了一套方案，為石小翠和“贛南虎”量身定做，大概內容是：派遣一名有著多年臨床經驗的骨科醫生，攜帶足量中西藥品，隨同石小翠和伍老道上山。主要給“贛南虎”治療，其他土匪做常規檢查，後續工作由石小翠等人完成。

    這名醫生還肩負著一個重大任務，那就是甄別石小翠對革命的忠誠度，打探山上土匪的動機，有沒有可能攻打紅軍防區？所以他帶著雙重使命，而且需要絕對保密，直接對蘇區保衛部門負責，駐守在山下的部隊都無權干預。

    蘇區大大小小醫院倒不少，可是在短時間內找到符合條件的醫生並非易事，倘若擴大範圍，落實到各師團衛生隊，又費時費力，這件事還真不好辦。

    石小翠還提供了一個重要資訊——山大王“贛南虎”病情日趨嚴重，刻不容緩，大部分土匪也深受疾患困擾，戰鬥力急劇下降。如果被中央軍掌握這個情況，圍而殲之，三足鼎立局面打破，紅軍就會立刻陷入被動。

    作為主要負責人，賀副處長如坐鍼氈，正在犯愁，恰逢蘇區衛生系統舉辦高階培訓班，把根據地所有醫院院長和骨幹醫生都集中到紅都瑞金學習，為期一週。對於賀副處長來說，這不啻是個天大的好訊息，那麼多院長、醫生彙集在一起，還愁找不到合適人選麼？

    賀副處長立即去拜望老戰友金副部長，他主管蘇區衛生部門後勤工作，培訓學習也是分內之事，可謂近水樓臺先得月。金副部長是朝鮮族，嗜好辣白菜，賀副處長特地買了一小壇辣白菜送給他，雖然比不得朝鮮族阿媽做得那般地道，聞起來也蠻香。

    賀副處長去得不是時候，金副部長正在忙著召集人手佈置會場，見賀副處長拎著小菜壇進來，大喊道：“老賀，我現在沒空招呼你，自己照顧自己噢！”“好咧，你忙嘛！”賀副處長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環顧四周，饒有興趣地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