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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眾神殿的死敵

    神憐憫羅克城的人們,不願人們被愁雲慘霧所籠罩,於是派出祂身邊的聖樂師降臨人間,安撫徬徨無助的人們,感化喪心病狂的狂人。而今,聖樂師任務已成,乘夜而去,領受神命,巡遊大陸。

    “簡直是天生神棍。”

    這是明特斯醒來,從侍者那裏打聽到訊息後,明斯勒所做下的結語。

    明斯勒深深覺得,這些人不加入眾神殿,簡直是糟蹋良材,他們天生就是宣揚教義、蠱惑人心的料;這一點,連眾神殿的死敵,血族公爵米薩契爾也深有同感。

    明特斯則是感嘆著,自己怎麼莫名奇妙成了什麼聖樂師,這群人還真不是普通的能掰。

    他總有一種預感,這聖樂師的名頭和故事一旦傳出去,將來會給自己和大哥帶來麻煩。可惜眼下想要阻止謠言流傳,只怕也是不可能了。

    “沒關係,謠言止於智者。”明特斯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偏偏他有一個愛好澆冷水的哥哥,在他心裏涼涼的說:“但是在我看來,羅克城裏只存在愚者。”

    “不過也不是沒好處。”米薩契爾半個身子探出窗外,看著城門的方向,“至少城門如我們所預想的,重新開放了。”

    “那你最好現在去退房,我得重僱馬車。”說著,明特斯離開房間,到大街上跟馬車伕談價錢去。誰讓旅程中突然多出一人,原本僱的單人馬車自然是不敷使用了。

    “呵,早點上路也好,到了國都,也好聯絡上我那一路人馬。”望著天空輕笑了聲,米薩契爾拉上窗戶,開始執行自己被分配到的任務──退房。

    日正當中,灼陽正烈的時候,一輛兩側車窗簾都被放下的雙人馬車,駛出了羅克城。

    “據我所知,你這個級別的血族並不怕陽光。”明斯勒又搶了身體主控權,掀開車窗簾的一角,欣賞起風景,“外頭風光正好,放下車窗簾豈不可惜?”

    “自然是對烈陽本身還存在畏懼,這種在初生血族時種下的恐懼,沒那麼容易抹煞。”米薩契爾在心中如此回答,表面則是笑而不語。

    見米薩契爾無意回答,明斯勒也不去死纏爛打,反而放下車窗簾,輕輕靠上椅背,“還有兩天路程,如果你沒什麼要說的,那麼我要辦正事了。”

    所謂的“正事”,指的當然是明斯勒的靈魂和明特斯身體的磨合,磨合度越高,明斯勒能夠使用的魔法越強,他自然得趁著這兩天加把勁。

    畢竟,沒人能曉得抵達國都什喀爾納後,會發生什麼事?

    “請便。”米薩契爾抬手擺出請的姿勢。

    他雖然有些好奇是什麼正事,不過每個人都有不想告知別人的隱私。他從來都認為,不是攸關重大的事,沒有追問到底的必要。

    兩天的旅程,在雙方有默契的特意沉默下,平靜無波的度過。

    馬車遵循著它固有的節奏,喀答喀答,輕快的駛進繁華富庶、壯麗華美的拜諾帝國國都,什喀爾納。

    順著平整的大道前行,在途間,兩人相約會面的時間地點,米薩契爾先行下了馬車;而後馬車依照明特斯的指示,在一棟華麗非常的豪宅之前停下。

    明特斯方下馬車,豪宅庭前的守衛之一已經走上前來。

    不待守衛盤問,明特斯率先取下脖子上的項鍊遞出,禮貌卻疏遠地道:“麻煩轉交法傑森伯爵,告訴他,故友來訪。”

    看了幾眼面前這個氣質冷漠,模樣秀美的青年,守衛猶豫了下,還是決定進去通報,免得來人真的認識伯爵大人,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請稍等。”

    守衛旋身步入宅內,快步來到主廳。

    廳內,年約三十出頭,小眼塌鼻闊額,耳垂極大,看上去很會精打細算的法傑森伯爵,和他的幾位貴族朋友相談正歡。

    守衛告罪一聲,把項鍊遞給法傑森伯爵,在他耳邊重複一次明特斯的話。

    一聽是故友來訪,法傑森伯爵隨即回憶今日是否另有邀約,想不起來的情況下,才漫不經心的瞧了眼手裏的項鍊。

    結果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他臉上笑容一僵,心臟頓時狂跳起來。

    這是凱諾達家族的家徽啊……

    皇榜不是說凱諾達家族全滅了嗎?他還特地派人去看過,原本的莊園處只剩下一片焦黑,不論人骨或屋瓦殘片,全都沒有剩下;在幾裡之外,還有一個巨大的坑洞,據偵查員報告,那是魔法造成的痕跡。

    那麼會是誰?會是誰拿著凱諾達家族的家徽前來?

    法傑森伯爵的臉色一變再變,持有項鍊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不已。

    在座諸位貴族能有如今的地位,察言觀色自然是不可或缺的本領,他們都看得出來,法傑森伯爵的情緒有了極大的波動,而且是短時間無法平復的那種。

    握緊手上的項鍊,他深呼吸幾次平定情緒,低聲跟站在一邊的守衛吩咐幾句,守衛微微躬身,領命而去。

    然後,他儘量以平常的口氣向他的眾位客人道:“不好意思,突然有點私事,茶點各位慢用,我先失陪了。”行了個貴族禮節,他轉身大跨步離開主廳。

    眾位貴族沒有人因此不滿,他們曉得,如果不是突發事件對法傑森伯爵格外重要,他從不會做這種棄客人於不顧的事。

    再說思緒有點混亂的法傑森伯爵,離開主廳之後,他不假思索的走向自己寢室旁的小偏廳,從酒櫃裡取出一瓶五十年的卡德拉紅酒,以及兩個酒杯。

    放下其中一個酒杯,他拔開紅酒瓶塞,替自己斟滿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這是法傑森伯爵的老習慣,每當他情緒不穩、心煩氣躁時,總會這麼飲上一杯,雖然不能和緩情緒,但卻可以順暢他的思路,讓他不至於做出什麼錯事。

    空酒杯剛放下,敲門聲緊接著響起。

    拍撫胸口幾下,法傑森伯爵緊張兮兮的盯著門板,嚥下一口唾沫才道:“請進。”然後整個身子打直,像僵化症患者似的繃得死緊。

    房門被推開,一名身披風袍,眉宇之間盡是冷漠的俊秀青年走了進來。在他身後,管家盡責的帶上房門,給房內賓主留下私人空間。

    法傑森伯爵的眉毛,簡直快糾結成一團。

    打從明特斯出現那一刻起,他就開始回想自己何時認識這樣的朋友?他跟凱諾達家族又有何關係?

    可惜,他稱得上無比清醒的腦袋,卻找不到半點關於眼前青年的資料。

    其實這也不能怪法傑森伯爵,換作任何一人,都有九成可能是這種結果。

    原因無他,凱諾達家二公子,少年時代便離家遠遊,在此之前,他大半的時間不是在學音樂,就是在譜曲練唱。因此,對於這位神秘的二公子,凱諾達家的親朋好友們,多半隻聞其名、聽其聲,未見其人。

    “艾華,法傑森伯爵?”面對面站著,明特斯冷淡依舊。

    “我是。閣下是……”

    “在下明特斯?斐克,初次見面。”

    一句初次見面,讓法傑森伯爵又懵了。之前還說是故友來訪,怎麼一會面就變成初次見面?

    他一面思索著明特斯?斐克這個名字,該有的禮貌仍舊沒忘,連忙招呼這個陌生的“朋友”坐下,又分別替他和自己斟滿酒。

    右手端著酒杯,雙眼盯著豔紅的卡德拉紅酒,明特斯忽然沉默了。

    頓時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因為法傑森伯爵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跟這個來路不明的“朋友”談開來,只好悶悶低頭喝酒,陪他沉默。

    房間很靜,靜到讓人產生時間流動變得極端緩慢的錯覺。

    “我聽勒斯說,你是他的知己?”清冷有如玉石相擊的悅耳聲音響起,明特斯率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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