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很有可能在第一道雷電之下就粉身碎骨，直接去往傳說中的冥府，再無翻身的機會。

    似乎這兩個選擇的結局都不太好，但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一道電光照亮了霧氣濛濛的北地，也照亮了我的心。

    他閉眼，催動了全身的燭龍道力，一道威嚴的燭龍影子從他的靈臺冒出，向着天穹上的赤紅閃電長嘯。

    他臉現果決之色，拳頭狠狠一握，他靈臺上那霸氣的燭龍開始寸寸斷裂，在發出了一道悲鳴後化成了紅色的霧氣融入了北地。

    接著他的身體中向外涌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將數裡之內的一切夷為平地，大地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

    他將身體中所有屬於燭龍的力量全部散去了，現在的他落入凡塵，傳說中的道聖境，不屬於自己的強大力量，終究還是大夢一場，現在是時候醒來了。

    天空中的赤色閃電攜著萬重雷霆呼嘯而下，如一片雷海自蒼天落下。

    我揚起了蒼白的臉，手掌緩緩攤開，等待著宿命的降臨。

    萬頃雷海落到了他的頭頂，將他徹底的淹沒，徹骨的疼痛讓他的身體失去了知覺。

    本該在一瞬間便消散的他卻出乎意料的仍然存在，他被雷海包裹的那一刻，卻發現了奇異的地方。

    這片雷海似乎不是爲了毀滅他而來，而是在鍛造著他的軀體，就像是打造一件絕世兵器一般。

    他的意識在疼痛的刺激下越來越清晰，他清楚的感知道了自己身體的變化，骨骼中融入了白色的雷電，越來越堅硬，四肢中也充斥著來自於雷海中電光，充滿了狂暴的力量。

    他突然仰頭，看見了那道赤紅色的閃電，那道閃電像是靈物，也盯著他。

    雷海外的世界越來越模糊，那個虛幻的天地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後來陷入了一片荒寂的黑暗。

    “恭喜你，真正渡過了燭龍傳承的第三重考驗，當你明白了捨得，不再痴迷於那份道聖境力量時，纔是你真正的蛻變。”黑暗中響起了燭九陰的聲音。

    “這份天地間產生的靈物，便是對你透過了傳承考驗的第一份饋贈，但別再想著一步青天，求道之路漫漫，守心，方可不亂方向！”

    我聽著那道幽幽的聲音心下一安，既然燭九陰的聲音出現了，那就說明他暫時沒了危險。就在他沉思時，那道盤踞在他前方的赤紅閃電極速的沒入他的頭頂，他只感覺到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擠滿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已經麻木的神經再次被喚醒。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疼痛已經讓他的身體失去感覺，但赤紅閃電涌入時，那種將靈魂都撕裂的疼痛，無論如何都逃不過去。

    他想要昏厥過去，意識卻是無比的清晰。

    在那種直擊靈魂的痛感之下，他的身體開始不停蛻變，緩慢昇華。

    他感覺到這些經過千錘百煉的力量真正的融進了他的身體，成爲了屬於他真實的力量。他的全身被那狂暴的力量不停地鍛造，如一葉孤舟在雷海之中沉浮。

    他此刻心中想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在之前他陷入燭龍力量的漩渦中無法自拔時，腦海中出現了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清靈剔透，如沁涼的雪水，瞬間便撫平了他身體裡躁動的血液，將他從深淵之中拉了出來。

    那道如同銘刻在他心底不知多久的聲音，讓他無端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恰似相識許久的故人再次相逢，只是不論如何在腦海裏追索，都再也找不出那道聲音存在過的痕跡。

    “你到底是誰啊？為何要幫助我！”我心裏苦澀，能夠讓他心底產生悸動的人，究竟在世間何處，在之前的歲月裡，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人。

    雷海緩緩褪去，我感覺一道刺眼的亮光將四周照亮，接著他感覺到了一陣熟悉的感覺，睜開眼睛的剎那，眼前出現了一些熟悉的景物。

    巍峨高山，腳底黃沙，蒼茫遠空，以及一顆碩大的龍頭。

    他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上已經沾滿了黃沙，身體甚至在沙礫之海中下陷了幾分。

    原來他一直都停留在半山腰處，從未離開過，那發生的一切都如大夢一場，是燭龍佈置下的傳承考驗。

    “你此刻覺得如何！”燭九陰昂著巨大的龍頭出聲道。

    我抖了抖身上的沙土，而後道：“感覺還不錯！”

    在雷海之中經歷了一場蛻變，他的身體已經達到了十分強勁的程度，甚至不亞於同境界的煉體修士。

    在神州之中有煉體修士，不同於其他修行者，他們修的是己身，想以己身之力開天闢地、摧山斷河，在大道之下另闢蹊徑。

    但這樣的煉體修士十分稀少，因為但凡煉體便極難跨入極境，從古至今從煉體步入極境的人寥寥無幾，且都是有大決心大毅力之人，皆因逆道而行。

    但極境之下，煉體修士卻佔據了極大的優勢，與尋常修行者相比有著接近於同境界無敵的肉體，若是同境界被煉體修士近身，就意味著絕望，煉體修士便是同境界無敵的代表，世間雖沒有絕對之事，但這一結論已經被神州修道之人所認同。

    “這天地間至剛的靈物，總算沒被你糟蹋了。”燭九陰哼了一聲，鼻子裡噴出了一股白氣。

    我清了清嗓子：“既然我已經透過了燭龍傳承的考驗，那我也應該有資格知道一些關於燭龍的事情！”

    他眉頭微蹙，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是感覺有一團迷霧纏繞在他眼前，即使經歷了許多的事情，卻無法將遇到的這一切全部聯絡到一起，那頭燭龍、詭異的巨人、蹤跡難尋的道人以及在自己腦海中出現的神秘聲音，每一件即使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點頭緒。

    燭九陰的眼神先是一黯，而後彷彿是被觸碰到了逆鱗一般，一股極為凶煞的氣息從身體中冒了出來，十分恐怖。

    我嚥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觸碰到了什麼禁忌，但是自己已經透過了傳承的考驗，理應知道一些事情，更何況這些詭異的事情讓他幾乎將小命都丟了，他可不想不明不白任由別人擺佈。

    燭九陰低沉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也是，你也應該知道一些事情了，畢竟你已經算是燭龍的傳承者了！”

    “燭龍名九陰，生於混沌之中，是天地間自然演化的神物。它不喜紛爭，長居於章尾山，與一朵花作伴，只是在混沌之中演化的不僅僅只有它，還有著他的天敵，一種極為骯髒邪惡的生物，也就是你之前見過的那巨人，那些巨人向來以混沌之中誕生的生靈為食物，它雖長居於章尾山，但終有一日被那巨人尋到，最終的結局你也已經看到了。”

    燭九陰的語氣隱隱藏著陰冷的殺意，那些殺意的存在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但他知道那些殺意並非是針對他的，而是對那殺了燭龍的巨人。

    他已經隱隱能夠猜出燭九陰真實的身份，燭龍長居於章尾山，除了那朵花之外，恐怕也沒有別人在乎燭龍的生死了。

    “你的本體是那朵燭花吧！”我緩緩道。

    燭九陰壓制下了心中的憤恨，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冰冷似不帶任何的情感。

    “你猜的不錯，我便是那朵燭花，在它死後無數年我才真正誕生了靈智，但是我是在燭龍之血的澆灌下才在這荒蕪的天地間生存了下來，它對於我的恩情不止於此，在那血液之中還藏著燭龍一族極為珍貴的傳承，同時我也繼承了它的記憶，化了燭龍之形，知曉了敵人是誰，此後我便是燭九陰。”

    我看到燭九陰在提到一些過去的事情時眼神偶爾流露出的眷戀，便知曉他對於那已經死去的燭龍有著很深的感情，不過這也無可厚非，若不是燭龍時時刻刻護著他，一朵燭花，即使是世間罕見的奇珍，又怎可能在這荒涼的天地安穩的活了下來。

    “在那之後，我逐漸成長起來了，我一心想著要為它報仇，到最後卻也只能是想想，我終究是一朵花，雖然壽命悠久，但恐怕修煉千百年也很難有大的成就，直到有一天，有一個恐怖的道人來到了這裏，被他帶走的那一刻我雖然很惶恐，但是卻生出了一個想法，便是求他幫我報仇，我能感受到，他身體裡蘊含的東西比之那巨人更加恐怖。”

    我一怔，他也曾窺探到那巨人的一角，即使只是虛假的，但卻也能得出來一些資訊，那巨人絕對是極境之上的存在，比那巨人更加恐怖，而且還是人類，世間真有這樣的人嗎？

    燭九陰在提到那個道人時，神色極為複雜，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很多的東西，有恐懼，亦有憎恨。

    “我到後來對神州有了一些瞭解之後，才知道即使是在這諾大的神州他也算得上是鳳毛麟角，可到最後，我才發現他騙了我，他從未想過給我報仇，而是一心想讓我成為他弟子的養料，助他弟子跨境！”“他是當今最強的國度，魔夏的國師，衛天煌！”燭九陰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一驚，原來在那畫面之中出現的道人是魔夏的國師，那個傳說中的人物。魔夏國師已經數十年沒在世人的眼前出現過了，在魔夏之人的心中，衛天煌接近於神靈，其地位甚至不輸於魔夏的帝皇。

    “這就是你選擇我的原因吧！”我徐徐出口道。

    恐怕燭九陰此次出現在北地，便是因為衛天煌的原因。而他有意闖入燭九陰的空間，反而成了燭九陰最後的希望。

    世人皆知魔夏十七白袍，是指魔夏的三位國師及其坐下弟子。十七白袍各個有著經天緯地之才，這也是魔夏鐵騎能夠縱橫天下的原因之一。

    那想要藉助燭九陰破境的應該就是如今實際掌握著北地三十萬魔夏大軍的第十七位白袍，被尊稱一聲十七先生。

    這些資訊他早在虎戈族之時便已經有耳聞，他此刻也已經理解了燭九陰的無奈，有一個恐怖的衛天煌坐鎮，無論如何燭九陰都擺脫不了命運，就像是當初燭龍擺脫不了既定的宿命。

    燭九陰喑啞道：“算是吧！落在衛天煌的手裏，估計我也沒什麼機會了，但是燭龍的傳承不能斷了，除了它之外，我不確定，這世間的某一處，是否還有其它的燭龍。”

    “我之前經歷的那些是什麼？”我帶著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