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靈敏
那少年明顯感到了我的敵意,轉向我笑道:“我覺得你的命就很不錯。”
何水心一臉驚愕,顯然沒想到這個小孩子會說出這樣的惡言,我卻嘆了一口氣,“就因為我不是美女,所以你一點耐心也沒有,連裝都懶得裝?”
我說著不動聲色從袖中拿出一顆紫褐色的藥丸,這般賣相自然出品自一三二之手。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男孩冷哼一聲,雙眼瞬間爆發出可怕的殺意,如一對尖刀直刺人心。
一瞬間整個二樓的燈火全部熄滅,窗戶處從天而降的黑布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光亮,整個二樓瞬間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
二樓廂房裏的貴客,小心地走出廂房,還不等開口只聽見幾聲慘叫便都沒了聲音。
在充滿未知危險的黑暗中,恐懼比死亡更讓人崩潰,而男孩卻好像很享受一切,他近乎病態地舔了舔唇角,憑藉着遠超常人的嗅覺,黑暗就是他的主場。
他已經嗅到了花香,手中兩把短匕毫不留情地刺出。
“屏息。”我的聲音在何水心耳畔響起,頓覺心安,小心屏息。
我袖中飛鉤劃出,破風聲在空氣響起,叮叮噹噹的金鐵之聲在何水心四周響起,火星明滅之間,何水心看見站在自己身前的我,臉上滿是冷靜與淺笑。
突然間,金鐵之聲消失,眾人紛紛屏息看向我與男孩所站立的方向,迫切地想要知道結局。
“掌燈!”男孩的聲音響起,殺手們興奮地點燈,以為大局已定。
當燈光亮起時,卻見男孩雙手空空,匕首早不知被扔在了何處,右手緊緊捏住鼻子似乎很是痛苦。
我反手握住飛鉤,尖刺正抵在男孩的咽喉處,讓他動彈不得。
“冥魂衛殺手,二十四節氣中的小寒就是閣下了吧。”我問道。
“你認出了我?”男孩滿臉的不可思議,冥魂衛如今是個殺手組織,收錢辦事,逐步壯大,但是隱秘性也越來越強,怎麼可能這樣就被認出來?
識海里,三十五早已經翻出了記載冥魂衛的玉冊,攤開來,只見二十四節氣殺手的全身像盡在其中,關於性格特點也都是描述得詳盡到了極點。
我自然不會同他說真話,只是冷笑一聲道:“你精通縮骨化妝,人稱百麵寒君,自小五感敏銳,尤其是嗅覺。
在黑暗中,你靠著花香定位,本來可以一擊殺掉目標,你卻沒想到,我身上同樣抹了花香。
而後我在手上捏碎了一顆朋友製作的無色至香丸,香味濃郁地令人窒息。你剛剛離我那麼近,再加上嗅覺靈敏……”
一三二當時給那藥方說是除臭的,我照著方子做了兩顆藥丸,用了一顆險些把自己香死。
“那是什麼狗屁香丸!”小寒捏著鼻子忍不住罵道,剛剛他吸了一口氣,險些沒昏厥過去。我的飛鉤又抵近一分,小寒咽喉處的鮮血瞬間殷出些許。
“好了,沒時間與你吵鬧,讓你的人都撤走吧。”我冷冷地道。
“他們都撤走了,到時候你想殺我,我怎麼辦?”小寒死死盯著我顯然不想讓自己徹底陷入險境。
“你覺得自己有選擇的餘地嗎?
再說了,你們這幫人說好聽了叫殺手,說的不好聽了,無非是躲在暗處出手的一群老鼠。
都不過鍛骨境五階上下,我身後這位大小姐可是鍛骨境七階的高手,你以為他們留在這有什麼用?”我並沒有過多逼迫,只是淡淡地說明情況,小寒的臉色卻微微變化。
正如我所說,他們這群人中最強的就是小寒他這個六階強者,他們開始時的唯一勝算就是突起殺招拿下何水心,如今自己落入對方手上,已經是徹底陷入了險境,自己這幫手下倒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退下。”小寒擺手道,我立刻補充:“退出此地兩裏外,否則……”
手中飛鉤再進一分,本來已經結住的血疤立刻被劃開,殷紅的鮮血再度流出。
眾人對視一眼,各自快速離開,幾個呼吸的功夫,整個二樓除了廂房門口處幾個無辜的死屍,再無旁人。
我盯著眼前的小寒,讓他一時間有些不寒而慄。
“你真的要殺我?”小寒的聲音又軟又糯,配上那張人畜無害的可愛面孔,楚楚可憐,簡直讓人不忍傷之分毫。
“別把我和你們這種殺手相提並論。”我冷笑著伸出左手拽開小寒捏住鼻子的右手,而後將右手湊近他的鼻息。
小寒像是見了鬼一般死死屏住呼吸。
我朝著何水心使了個眼色,何水心會意一笑,走到了小寒身邊伸手一戳他的腰眼。
小寒被點中笑穴,再難忍耐,笑出聲來,鼻子自難屏息,吸了一口氣後雙眼瞬間黯淡。
“槽!”他罵出一個字,臉上滿是噁心,當即昏死在地上。
“有這麼可怕嗎?”我將手放到鼻下嗅了一下,那甜蜜的香氣從鼻子直衝天靈蓋,而後鑽入五臟六腑,胃中一陣翻江倒海,我一時間直想吐。
“白大哥,你沒事吧?”何水心一把扶住他。
“嘖,勁真大。”我吐了吐舌頭只覺得滿腦袋都是甜到極點的香味,“走,我們快走。”
我說著頭前帶路,帶著何水心很快來到一處頗為隱蔽的破舊道觀裡。
道觀年久失修,鐵鑄的大門隨意丟了一個,另一個倒在地上,前廳雜草叢生,大堂柱上也滿是紅漆剝落。
兩個人略微收拾了一翻,用被褥鋪好兩個床鋪便可以住人了。
“白大哥,我們接下來去哪?”何水心裹在被子裡問道。
“去星月客棧投宿。
那裏會有一場盛大拍賣會,人多眼雜,且星月客棧背後後臺極大,就是冥魂也要忌憚三分。
我們把那裏作為轉折點,趁著水渾掉頭向寧國出發。”我拿出一張絹布,專心繪畫着圖紙道。
何水心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忍不住問道:“白大哥,你在家的時候,是,是什麼樣子的?”
“什麼樣子?就是每天背書,練武之類的。”我愣了愣繼續埋頭繼續畫圖。
“哦,那,那白大哥有沒有,有喜歡的姑娘?”何水心說著裝作若無其事地也看著繪畫的圖紙道,臉上卻好似火燒雲一般,火辣辣的。
“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哪裏顧得上什麼姑娘?”我畫完了畫收起毛筆隨口回道,顯然沒有明白其中的意思,雙眼細細看著圖紙,只見星月客棧內部面貌也畫得詳盡至極,這樣一幅畫拿出去不知能值幾多靈石。
何水心心裏一鬆,又有些失望,點頭道:“哦。”
“唉,呆子。”
突然冒出的兩個字讓我兩人皆是一驚。
“誰?!”我摸向背上長劍,何水心運轉天瀾訣,渾身靈力運轉起來,警惕地四下打探,只見房樑上竟然正躺著一個白衣書生。
那書生相貌儒雅,渾身靈力稀薄,手裏還拿著一本書,見我兩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他,趕忙擺手解釋道:“兩位不要誤會,小生禮御書,是個巡遊書生。
剛剛只是在此小憩,無意間聽到兩位言語,有所感悟,有道是君子不以言廢人,不以言舉人,還望兩位海涵。”
“兄臺在房樑上這麼久都沒被發現,看來輕功絕頂啊。”我微微蹙眉道。
“兄臺說笑了,我之前是睡著了,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還是下來為妙。
哪位能為拿個梯子過來,就在牆角那,麻煩了。”禮御書指著牆角處的一個梯子笑道。
何水心微微蹙眉,隨手糅合靈力化作兩記飛鏢打向房樑上禮御書,飛鏢的速度並不塊,但是想要躲開至少要顯出幾分本事來。
只見那禮御書先是一愣,旋即手忙腳亂地亂舞,腳下一不留神踩空,從房樑上重重地了下來,摔得灰頭土臉,趴著痛苦呻吟道:“哎喲,你這姑娘未免太過魯莽了。不拿就不拿,怎麼還打人?難怪沒人要。”
何水心疑惑轉向身邊的我,似乎是詢問他的意思,我上前一把扶起禮書御客氣道:“小兄弟莫怪,此地多有匪徒,她也是迫不得已。”
禮書御換上笑臉道:“不礙事,不礙事。有道是,君子忿而不怒。適才聽兩位是要去星月客棧?”
我臉上笑意不減不增,只是淡淡地看著他,他忙解釋道:“是這樣的,小生也想去那星月客棧見見世面,但是山高路遠,路上有聽聞多有匪類,不知能否做個伴?”
“想得倒美,我們自己還在逃命呢,帶上你這個累贅豈不是更麻煩?”何水心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
禮書御從腰間取出一枚精緻銅牌,向兩人晃了晃道:“有道是君子之道,譬如行遠必自遐。
兩位行色匆匆,想必還沒有在星月客棧預訂廂房,此物當作與兩位結伴的酬勞如何?”
“我們自己買,用不著你……”何水心的話剛說到一半,我伸手攔住她道:“可以,先把令牌給我們。”
禮書御一笑將令牌扔了出去,我接過令牌看了看點頭自我介紹道:“在下李羽,這位是我妹妹,李水心。
禮兄,今晚我們且好好休息一下,明早一起出發。”
我自然不能以真名示之,隨意編了個加假名字糊弄道。
說罷我也不管他,朝著何水心眨了眨眼兩人各自回了被窩,棉被裹身禦寒,自是舒適不已。
禮書御一個人在一邊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腳,此地畢竟在天權荒漠邊上,說不上風沙蔽日,可晚上的寒風也甚是凜冽。
時至半夜,明月高照,禮書御似是忍不住酷寒,推了推我,臉上滿是痛苦無奈道:“李兄,有道是:君子禦寒不行擾人之事,奈何天冷……”
“進來吧……分你點、被子……呼呼”我閉著眼嘟囔一聲翻身繼續睡去,卻露出枕著包裹。
禮書御眼神微變臉上再沒有絲毫焦急窘迫之色,反而掛著和煦冷靜的笑意。禮御書五指靈巧,轉瞬之間解開扣伸入我的包裹內,拽出我畫好的絹布,用力扯出,藉着月光神仔細檢視了一番。
“竟然是真的……”禮御書的臉上少見地出現了嚴肅的神色。
“有道是:君子不打無準備之仗,有它在手,我成功的機率又能增加三成。”禮書御一把收起絹布,小心地看了看還在酣睡我兩人,轉身便離開了道觀。
輕功超凡,點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