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鍾懿焦急地問。

    齊先生介紹說說：“這可是唐門獨家的毒藥，見血封喉。首先也是阿燦武功高強，咬住毒針，沒有讓毒針射入體內。毒素沒有直接進入血液。再者，虧得蘇燦機靈，他一看勢頭不對，咬破舌頭，吐出了毒血，雖然沒有把毒素徹底排除乾淨，可也減少了這些毒素對身體的傷害。”

    餘楓問：“樊長老給他餵了解毒的丹藥，為什麼還是中毒了？”

    齊先生回答說：“唐門的毒藥那裏有這麼簡單。這是一種混合毒素，主要是蛇毒，其中也新增了各種植物毒素，比如斷腸草、馬錢子、烏頭、毒箭木等等。這種毒藥的配製，需要複雜的實驗，每種毒藥的數量，新增的時機和方法，都是唐家的獨有之密。並且，這種毒藥需當天配製，效果纔是最好的。要說，樊長老這顆丹藥幫助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就是剔除了毒素中最霸道的蛇毒，否則，，即便如此，蘇乞兒也不會撐到現在。”

    “這麼厲害呀！”餘楓覺得頗有些對不起蘇乞兒，“難怪我師父要把唐慶堂帶到現場，看來不光是偷襲我，還準備在挑戰中有來對付我的。唉，沒想到用到蘇燦兄弟的身上了！”

    鍾懿問：“蘇燦沒事吧？”

    “沒事，大人放心，這服藥喝下去，明天就能醒過來，不過，要完全康復，還需要服藥三天。”

    這時，一個衛兵來報告，門口有一個男的、兩個女的，硬是要進來，看望蘇燦。

    餘楓對鍾懿說：“我去看看。”

    一會，餘楓回來了：“是徐天仁，趙小倩和小翠。”

    傅家俊說：“莫不是來打探訊息的？”

    鍾懿想了想，說：“我就不出麵了，你們接待一下，就放放煙幕彈，把蘇乞兒病情說的嚴重些，不要跟他們談案情，扯點別的話題吧！”

    “放心，這事我來安排。”傅家俊回答說。

    原來，小倩見蘇乞兒被人抬走，心急火燎跟著趕來，半路碰見也來看熱鬧的徐天仁，於是幾個人結伴來到了驛站。到了門口，卻被衛兵攔住了。

    他們站了一會，陸續有人來看望蘇乞兒，大多是這次參加江湖大會的武林人士，都被堵在門外，這些人站了一會，慢慢離開了驛站。只有趙小倩不願離開，小翠和徐天仁沒辦法，只好站在寒風中陪著她。衛兵見到這個情景，也感到無奈，只好進去通報。

    小倩進入驛站，衛兵引導他們走進西邊一間耳房，屋子裏，只有一個老頭和狗蛋兒坐在蘇乞兒的兩旁。小倩一見到昏迷不醒的蘇乞兒，禁不住眼淚唰唰地下來了：“蘇燦哥哥，蘇燦哥哥！”

    老頭攔住小倩：“別吵，他剛喝下藥！”

    “蘇燦哥哥沒事吧？”小倩小聲問。

    “難說，齊先生說，看看這三天，這三天扛過去了，就有救。扛不過去，那就完了！”傅家俊話沒說完，小倩抽泣起來。狗蛋兒也陪著她裝出傷心落淚的樣子。

    傅家俊看出這個姑娘的真情，也不忍心她太傷悲，勸告她說：“他的身體這麼好，應該是能扛過去。不過，總得要大病一場，沒個三五個月，怕是好不了！”

    小倩這才稍稍寬了心。

    “來來，聽說你們都在西洋留學，跟我說說，你們在西洋的見聞吧！”傅家俊想好了，今天就跟他們談談留學的事情。不過，他也沒抱多大的希望，兩個紈絝子弟，還不是出國見見世面，兜一圈就回來，能學到什麼東西？

    可是，談著談著，傅家俊感覺到，這兩個年輕人還是有點真才實學的，他越談興味越濃。

    開始，趙小倩和徐天仁還有些拘束，後來看到這個老人對什麼事情都很感興趣，無論是國外的風土人情，還是國外的政治制度、科技文化、風俗習慣，尤其是對國外的教育，幾個人越談越是投機，越談越是興奮。小翠則在一旁直打哈欠，狗蛋兒支撐著腦袋，也是昏昏欲睡。

    老頭喊了一聲：“狗蛋兒！”

    狗蛋兒一個激靈。

    “你照看一會兒，我帶著這兩個少年俊傑，去見見鍾大人！”

    徐天仁一抱拳：“不敢當，不敢當。老人家，談話這麼久，還不知道您是——”

    “啊，我是傅家俊。”

    “原來是傅大人啊！”徐天仁起身就要行禮，傅家俊攔住他。

    徐天仁這段時間在家，經常聽到父親談起傅家俊，每次都是咬牙切齒，還以為是什麼牛鬼蛇神，哪裏知道，是這麼樸素，這麼和藹可親的一個老頭。

    傅家俊帶著徐天仁和趙小倩，來到鍾懿的書房，鍾懿也還沒睡，正在伏案辦公。徐天仁不由得心生敬意，從鍾大人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父親身上沒有的東西。

    傅家俊一進門，就說：“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鍾懿放下手中的筆管，站起來笑著說：“傅大人，不用介紹，這兩人我都認識！”

    傅家俊哈哈大笑：“鍾大人，這就是您的不是了，這麼有才華的少年英俊，為什麼不介紹給我認識認識？今晚跟他們一席談話，讓我大開眼界啊！”

    “喔，有這事？”鍾懿有些吃驚。

    “你呀，你呀，你還說早就認識呢！”傅家俊說，“你是從軍旅出來的，深知洋人的槍炮厲害，我剛纔問了這位徐天仁，說鍾大人對燧發槍很感興趣，製造的難度大不大。你猜他怎麼說。”

    鍾懿果然很感興趣：“怎麼說？”

    傅家俊不回答，看著徐天仁，示意讓他自己說。

    徐天仁和小倩與鍾大人見禮完畢，鍾懿親自搬來凳子，請大家坐下。

    “天仁，你懂燧發槍？”

    “鍾大人，天仁哥是劍橋機械專業的高材生呢！”小倩介紹說。

    鍾懿對著外面喊了一聲：“餘楓！”

    餘楓也沒睡，他很快就進來了。

    “去，拿一支洋槍來！”

    徐天仁接過這支燧發槍，看了看，說：“這是早期的燧發槍，是由槍口處裝彈，射速慢，而且槍膛閉合不嚴密，在射程和精度上，都不是太好，所以，現在西方軍隊已經開始淘汰這種裝備了。”

    鍾懿大驚，他還把這當作寶貝，準備大規模仿造，來對付那些侵略者呢！

    “現在那些洋人用什麼槍？”

    徐天仁回答：“現在流行的是後裝彈單發槍，而且是定裝槍彈，可以直接裝入槍膛，這大大提高了射擊速度和精度，一分鐘大概能擊發三到五發。比燧發槍殺傷力大了五到十倍。”

    “這麼厲害？”鍾懿當然知道，即便是燧發槍，就比弓箭強不少，無論是射程、射速，還是命中精度，不只是強一點。可如今，西方列強出現了更加厲害的武器，這仗還怎麼打？

    鍾懿期待的望著徐天仁：“你會造嗎？”

    徐天仁笑笑：“這造槍的難度不大。”

    鍾懿站起來，抓住徐天仁的手：“太好了，太好了，我大清有救了！”

    可接下來，徐天仁的一番話，當頭給鍾懿澆了一盆冷水。

    徐天仁說，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槍械製造的問題，它涉及到鋼鐵冶煉技術，火藥的配製技術，槍械加工工具的製造和使用，以及掌握切削鏜銑工藝的工人等等，這是一系列的問題。

    而且，西方的強大，不僅僅是一兩件武器，而是整個社會體制，無論是社會制度，還是工業體系，促使他們不斷推出新的科學技術。

    鍾懿有些失望了：“眼下，我們能做什麼？”

    傅家俊說：‘剛纔我跟小倩談過，她學的就是西方的教育學，她說現在我們迫切需要做的，就是從教育入手，徹底改變現有的教育體制，引進西方教育，改造我們的國民，提高我們的技術水平。’

    鍾懿問：“辦新式學堂？小倩，你有把握嗎？”

    小倩回答說：“我一個人也不夠啊！何況，我都還沒有學成歸國呢。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學業也沒辦法繼續了！”

    傅家俊說：“小倩，別擔心，你的學費我來想辦法解決，一定要學成歸國，另外，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回來，我們期待著你把西方教育引進來，就在廣州開試點，逐步向全省、全國推廣開來！”

    小倩聽見傅大人想資助自己留學，十分感動，正要向傅家俊行禮，被傅大人攔住：“別、別，你把這事辦成了，這就是功德無量的大事，功在江山社稷，我傅某人要給你行大禮！”

    鍾懿對西方的槍炮技術十分感興趣，他對徐天仁說：“嗯，有志於學習西方的先進技術的，如果家境貧寒，你們就告訴我，我也願意拿出官俸，資助有志青年出國求學。”

    兩位大人把這幾個年輕人一直送到驛站的門口，並且，讓衛兵護送他們回家。

    深夜了，小倩和小翠回到趙府，王嬸依然坐在堂屋，等候著她們。

    “娘，您怎麼還沒睡？”

    王嬸熬的通紅的眼睛，失神的望著小倩：“娘睡不著啊，你爹犯了天大的事，他抓住是要殺頭的。”

    “娘，您別傷心，爹這也是罪有應得啊！”

    “是啊，是啊，這天殺的，他是罪有應得，可這苦了我們娘倆，我們都是要沒為官奴的！”王嬸說，“小倩啊，你現在曉得，為孃的為什麼那麼狠心，要把你嫁給蘇燦了吧？”

    “我，我還以為娘——”

    “是的，你們一直很要好，可是為孃的怎捨得你跟著阿燦去吃苦？實在是你爹做的那些缺德事，我是為你後路著想，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娘，別擔心，我剛從鍾大人、傅大人那裏回來的，他們不僅不會把我沒為官奴，還答應我，送我到大英帝國繼續學習，完成學業，幫助我開新式學堂呢！”

    王嬸吃驚地說：“啥？你說啥？”

    小倩急忙說：“娘，您不信？問小翠，她也跟我在一起！”

    “夫人，是真的呢！”小翠說。

    “你們可別合夥欺騙我啊！”

    小倩急了：“不信你去問傅大人，他很喜歡我，說我是少年俊傑，功在江山社稷呢！”

    “真不治罪了？還，還送你出國？”王嬸喜出望外，“天啦，天啦！菩薩保佑，簡直太好了！小倩，只要你沒事，娘就放心了！”

    趙海想利用餘楓的事情，把佛山局勢攪亂的計劃落空了。餘楓雖然沒事，不過無心插柳，除掉了蘇乞兒，也算是小有收穫。他開始按照計劃，出手自己手頭的鋪子。比較顯眼的，趙海還不敢動，他先挑了幾個不為人所知的鋪面試試水。

    趙海讓柳月出麵去談，這女人生來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別人看她急於出手，把價錢踩得極低，讓趙海心疼不已。可是，他又不放心把這件事交給別人。只好先讓柳月出麵接洽，最後談價錢，趙海不得已，只好親自出麵。

    這天晚上，趙海趁著夜色，戴上面罩出門了。柳月安頓孩子睡下，就叫來屠虎。現在可以確定了，趙海的確挖了暗道，因為小霞就關在暗道裡，每天趙海親自進去送飯。而且也確定了，暗道口就是那個大鐵箱，現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機關在什麼地方。

    這房間幾乎每一寸地方，屠虎都細細搜查過。他又一次看著鐵箱上的這把大鎖，這是遮人耳目的，真正的機關不在這裏，否則，趙海也不可能從裡面出來。他四下看了看，覺得這個開啟暗道的機關，一定在一個趙海很方便的地方，按照趙海的性格，他一遇到危險，就想要趕快逃走，尤其是在睡夢中驚醒的時候，那暗道的機關，一定就在趙海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揭開被褥，仔細敲打床頭每一塊木頭，沒有空洞的聲音，這會在什麼地方？

    趙海出門，已經有一陣子了，再找不到，就只有等下一次了。

    屠虎心裏很是著急，這時他反而冷靜下來了，站起身擦擦額頭的汗，忽然看到了那個《仕女圖》。

    只有這個地方沒有檢查了！

    屠虎伸手要揭開《仕女圖》，柳月一把拉住屠虎的手：“別，趙海說，如果他不在了，纔可以揭開這幅畫的！”

    屠虎腦子突然腦子靈光一閃，這不就是囑咐後事嗎？對，機關就在這兒！

    屠虎一激動，手就按在這幅畫上面，“吱呀”一聲，牀板塌下去了，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洞口，兩個人頓時狂喜。

    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找了六七年的時間，老子今天終於找到你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

    媽耶，太不巧了，趙海回來了！

    柳月一想起趙海囑咐，千萬要給他留門，可是，柳月擔心趙海突然闖進來，於是把門插上了。她正待要去開門，屠虎一把把她拉住了，他指指牆上的《仕女圖》，剛纔翻檢的時候，手上沾染了灰塵，《仕女圖》上留下一個烏黑的掌印，怎麼也擦不掉。

    這下要露餡了，這可怎麼辦啊！

    這一對男女的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瞬間從波峰跌入了波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