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下來，雨滴把現在獲得的所有線索，全都講給高度聽。

    小法師把手機裡的照片再度投射到大螢幕上，讓高度一張一張仔細觀看。

    “如果胡說社長就是大祭司，一切能夠解釋清楚，而且吻合所有的人物特徵。很可惜，到現在為止，我都無法理順時間線，不知道他怎麼會在死亡之後，又去跟園丁見面。甚至跟黑塔羅的人多次聯絡？我只能說，也許當時勘驗箱子的那些保安出現了問題，也可能是社長做出了非常精密的偽裝，故意誤導了保安，讓他們覺得箱子裡裝著的就是社長的屍體。實際上社長一直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沒有停止工作。”雨滴說。

    這些都是她的推測，具體是對是錯，誰都無法驗證。

    “如果社長就是大祭司，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也是亞特蘭蒂斯嗎？就像你說的，一旦進入亞特蘭蒂斯，就很有可能變成超級智人，成為整個江湖的敵人。如此一來，那些苦苦追尋亞特蘭蒂斯的江湖人，豈不是自尋死路？社長那麼聰明，肯定明白這一點。雨滴，這種情況下，我認為大亨和朱莉小姐也非常危險，因為現在四件寶貝全在他們手裏。”高度說。

    “其實我們可以通知他，讓他多加小心。”雨滴說。

    高度搖搖頭：“他們都比我們聰明，因為不管在江湖還是在社會，他們都是闖蕩多年的大人物，累積了足夠多的經驗，而我們太年輕，剛剛進入江湖，任何方面都無法跟他們匹敵。所以說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夠了。”

    “高偵探，你太消極了”。雨滴說。

    久久沒有開口的小法師笑起來：“其實我們大家都很消極，因為所有的行動全都折戟沉沙，勝利遙遙無期，這種情況下除了消極，我們沒有任何收穫。”

    三個人一起走到胡說的辦公室裏，小法師把那兩本書拿出來，跟辦公桌上的書對比。

    果然，每一頁折起來的地方，手法完全一樣。

    “這就是證據，而且是鐵證。”小法師說。

    高度點點頭：“真的沒想到，胡說社長還有這樣一重身份，怪不得他的保險櫃裡有那麼多金條和紙幣。看起來過去我們對他的瞭解，實在是太膚淺了。”

    “那麼他現在一定還活著，裝在箱子裡的一定是另外一個人。”雨滴說。

    幾乎是在同時，她和高度一起鬆了口氣。

    即使知道胡說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但是，他們希望胡說活著，而不是躺在箱子裡。這並不是說他們沒有善惡觀念，而是說當時那十四個箱子帶給他們的悲傷，實在太嚴重了，至今沒有恢復。

    假如胡說並沒有死，至少讓他們覺得，那件事帶來的恐怖影響可以翻過一頁。

    “真是想不到，我來這裏那麼多次，竟然沒有發現，最大的嫌疑人是胡說社長，這間辦公室裏，我至少來過一百次，包括桌子上這些書，也翻閱過無數次，假如胡說社長就是大祭司，怪不得我每次到了那個辦公室，就會感到非常熟悉。”小法師說。

    “他騙了我們所有人。”高度說。

    “至少他還活著，我們還有機會跟他打交道，揭開所有謎團，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雨滴說。

    “我們應該仔細搜查這個辦公室，把所有能夠拆除的地方全都拆開，看看胡說社長隱藏了什麼？”小法師說。

    對於這個建議，高度也非常贊同，立刻打電話聯絡裝修工人。

    其實，既然他想重振黑鬍子偵探社，把原有的東西都拆掉，重新裝修也是可以的，反正原先黑鬍子偵探社的賬戶裡還有很多錢，都可以拿來使用。

    “我們應該檢查每一個辦公室。”小法師又說。

    雨滴想了想，點頭同意：“尤其是空置的那間辦公室，上一次我找到鑰匙，就是在那裏麵，平時大家很少進去，社長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重要的東西除了藏在保險櫃裡，就是藏在那個房間裡。我記得當時我們收留怪人在這裏過夜，也是把他安置在那裏。”

    “那好吧，我們先到那間辦公室裏去看看。”高度轉身向外走。

    “雨滴，既然胡說社長就是大祭司，那麼在他平時的工作中，一定留下蛛絲馬跡，上一次你發現了十四個地址，就可以像保安局那樣，每一個地址仔細搜尋一遍。我覺得保安局的人非常外行，做什麼事都是非常粗糙，所以再搜查一遍，一定比他們發現的線索更多。”小法師說。

    兩個人站在桌邊說話，下意識的，目光都跟隨著高度的背影，這是每個人都會在不經意間做的動作，可是這一次，雨滴有了非常重大的發現。

    雨滴從來沒有仔細凝視過高度的背影，畢竟從前兩個人是同事，任何時候出門都是並肩而行，不可能刻意從後面觀察對方。

    現在，她覺得高度的背影無比熟悉，尤其是開門關門之時，那種動作，竟然跟她記憶中的某個場景不謀而合。

    “高偵探，你知道嗎？過去萬能鑰匙曾經使用了變聲器。”雨滴大聲說。

    高度回過頭來，遠遠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雨滴重複：“萬能鑰匙曾經使用過變聲器，打電話敲詐勒索包氏家族企業，我想咱們偵探社肯定也有變聲器，對不對？”

    這一次高度聽清了，用力點點頭：“當然有。胡說社長辦公室的抽屜裡就有，我的抽屜裡也有一個，只不過，這些東西平時用得很少，一旦有需要，直接出去買也來得及。”

    “那好，我想看看所有的變聲器。”雨滴說。

    高度點頭：“社長辦公桌右側抽屜，最下面第二個，裡面就有。”

    雨滴拉開那個抽屜，果然，裡面放著四個全新的變聲器，連包裝都沒有開啟。那種裝置就像耳機一樣，插在手機的耳機孔裡，直接按著麥克風就可以說話，上面有四檔調節，分別是男、女、老、少。

    “有了這種變聲器，給你的朋友打電話，她們就聽不出你的聲音。”雨滴說。

    小法師皺了皺眉：“這東西對我們沒有用處，我們又不需要隱藏自己的聲音。”

    雨滴緩緩地搖頭，她現在有種預感，變聲器纔是這場戰鬥裡的關鍵道具。

    “大祭司是男是女？”雨滴問。

    小法師想了想，點頭回答：“我見到的大祭司都是男的，雖然他戴著面具，可是從身高和聲音判斷，一定是男的。你告訴我說，在崑崙大廈的西門口，大祭司偽裝成了女人。那一定是易容術的結果，我早就說過，大祭司擅長易容術和催眠術，化妝成女人太容易了。”

    雨滴追問：“如果他化妝成女人，必須得改變自己的聲音對不對？一個人可以捏著嗓子學女人說話，但那樣太累了，一句兩句還行，長篇大論地說下去，就必須使用變聲器。變聲器有的簡單，有的高階，現在我們看到的就是最低階的版本。我相信，像萬能鑰匙那樣的超級駭客，一定是用了軟體版的變聲器，無需把這類東西插到手機裡，直接開啟手機內部的小程式，就可以任意改變自己的聲音。”

    小法師困惑地搖搖頭：“雨滴，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不要打啞謎了，直接說出答案來吧。”

    雨滴點頭：“我的想法就是，當時大祭司使用了變聲器，我們在他的辦公室裏，檢查時也發現了變聲器，而且你知道嗎？大祭司辦公室裏的，跟這裏的變聲器是同一個牌子，同一個型號，世界上不可能有這樣巧的事。”

    這一次小法師更疑惑了：“雨滴，這不恰恰能說明問題嗎？大祭司和胡說是一個人，所以他買了一大批變聲器，既放在這裏，也放在崑崙大廈的辦公室裏，這是他們同一身份的證據，對不對？”

    雨滴覺得，事情的關鍵並不在於變聲器放的位置，而是在於胡說根本不可能偽裝成女人。

    他的身材早就變形走樣，就算偽裝女人，也只能變成一個肥胖臃腫的老大媽。

    雨滴記得，當時在崑崙大廈的西門，那個女人快步走來的時候，身材婀娜，面容姣好，不可能是胡說那樣的人易容而成的，因為一個人想改變自己的身材太難了。

    那麼事情的真相就是，有一個像胡說一樣的人，其真實身份是大祭司，但絕對不是胡說。

    剛剛她看到高度的背影，立刻明白，高度纔是大祭司，只不過高度和社長的工作地點完全重合，興趣愛好十分接近，所以，他們一旦看到，大祭司辦公室裏那些偵探書籍，就直接聯想到胡說，而沒有指向高度。

    如果高度是大祭司，所有疑點就能相互吻合了。

    “小法師，如果我說高度就是大祭司，你會不會感到吃驚？”雨滴低聲問。

    小法師果然大吃了一驚：“這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我們所有的疑點都是指向胡說社長，高度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是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