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去，摸著那臺嶄新的機器。

    葉天鷹皺著眉自言自語：“如果只是簡單的關門停業，不會急匆匆地離去，連儀器都不要了，畢竟這臺機器要值幾百萬塊錢。我猜測他們一定是感覺到了生命正在受到威脅，所以什麼都顧不得，直接離開。你們帶著凱貝來這裏，應該就是落入了一個圈套，他們做的所有工作，只是爲了給凱貝拍片子。”

    這種說法當然非常難以理解，可是，目前情況下，葉天鷹所分析出的邏輯關係是完全正確的，畢竟這個診所自開業到結束，總共就接待了凱貝這一個病號。

    “他們會是什麼人？”雨滴問。

    葉天鷹在二樓上來回踱步，至少十幾分鍾，才簡短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黑塔羅和黃道十二宮之外的敵人。”

    唐娜倒吸了一口涼氣：“天鷹，你的意思是，從前在江湖上忽隱忽現的那個神秘幫派又出現了。”

    葉天鷹，沉重的點了點頭：“沒錯。”

    從前葉天鷹對雨滴說過這個故事，這當然不是故事，但當時，雨滴只是把它當做故事來聽——江湖上有一個非常神秘的門派，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歷和目的。但是，每隔幾年他們就會出現在某些城市裏，專門針對黑塔羅和黃道十二宮做一些事，或者是刺殺，或者是揭穿陰謀，總之，完全針對他們。

    曾經有一段時間，江湖上認為他們跟正義聯盟是一體的，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黑塔羅，可是葉天鷹非常清楚，他們跟自己是不一樣的，那些人也從來沒有跟正義聯盟聯絡過，而是特立獨行，無所顧忌。

    有好幾次，他們對於黑塔羅的據點進行了暴力攻擊，殺人無數。

    葉天鷹從資料裡看過那些案子的現場照片，遭到殺戮的黑塔羅人馬屍橫遍地，死狀慘烈。

    他的總結是，殺人的恐怕不是正常人，而是一些十分奇特的種族，也就是說，這個來去無蹤，時隱時現的神秘幫派，根本沒有把黑塔羅的人當成是人來處理，已經出現了跨族類的瘋狂屠殺。

    正因如此，葉天鷹根本不會把這些神秘人當作是自己的盟友或者戰友，而是小心提防，仔細地收集它們出現的資料，最後彙集成冊。

    他跟唐娜說過無數次，這些人也相當危險，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他們跟那些神秘人無關。”唐娜搖搖頭。

    “我以前做過很多次判斷，沒有一次錯過，你應該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唐娜，實際上，在我們這個城市裏充滿了各種不可能，每一次當你聽到一些事情，要說出‘不可能’三個字的時候，一定要在心裏默默地想一想，到底什麼是可能的？什麼是不可能的？古人常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實際現在，敵人的一切惡意目的，全都隱藏在和善的外表下面，普通人根本無法識破。可是，作為正義聯盟的一部分，你必須強迫自己，變得更聰明更強大。”葉天鷹嚴肅地說。

    雨滴沒有時間聽他們討論那些神秘人，現在機器就在這裏，只要開啟開關就能給凱貝做檢查，所以，她正在緊張地盤算，到底能不能聽那位女醫生的話，兩次射線掃描必須相隔一個月。

    “雨滴，你在想什麼？”葉天鷹問。

    雨滴指著那臺機器的紅色開關：“叔叔，既然我們懷疑凱貝在這裏遭遇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那麼現在機器就在這裏，我們可以開動它，再給凱貝做一次全身檢查，假如還是發現它的肚子裡有那個黑點的話，我們就帶它去醫院做手術。”

    現在，雨滴已經冷靜下來，如果真的需要手術，她就毫不猶豫，立刻帶著凱貝住院治療，而不是諱疾忌醫，最後釀成大禍。

    唐娜首先表示反對：“我們不是專業的醫生，就算再次給它拍出片子來，最樂觀估計，兩張片子一樣，跟那位女醫生說得差不了多少，最悲觀的估計，我們拍的片子毫無用處，只是白白地讓凱貝再次受到射線傷害。所以說，假如你們希望再給凱貝做檢查，那我們就必須去正規醫院，就像剛纔那間最大的寵物醫院一樣，否則不如不做。”

    現在，面對任何一件事，唐娜都表達了跟他們不一樣的觀點，也就是說，三個人中間發生了分歧。

    雨滴把凱貝從貓揹包裡抱出來，放在手術檯上，然後摸著它的腦袋，輕輕地說：“凱貝，我們現在想給你重新做檢查，大家的意見不同意，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就做，反正這地方你曾經來過，沒有什麼可怕的。”

    凱貝看著雨滴，輕輕叫了一聲。然後跳起來，三下兩下到了角落裏。

    那裏放著一個很小的櫃子，上面有兩個抽屜。

    到了二樓之後，葉天鷹還沒有檢查過這些抽屜，按照雨滴的想法，既然一樓的抽屜都是乾乾淨淨的，二樓肯定也是一樣。

    她走過去，拉開抽屜，果然，裡面什麼都沒有。

    “凱貝，這裏什麼都沒有。”雨滴說。

    凱貝探著頭，一下子鑽進抽屜，然後，不停地四處聞著，最後停下來，抬頭看著雨滴。

    “裡面曾經放過某種東西，一定是凱貝熟悉的，或者那些人曾經使用那些工具對凱貝做了什麼？”葉天鷹說。

    這些只能依靠推測來構成大致情節，根本沒有任何依據，但是，雨滴相信葉天鷹的這些話，否則凱貝也不會突然跳到櫃子上。

    “唐娜，讓我們所有的線人去搜索那兩個醫生、兩個護士。”葉天鷹吩咐。

    “如果他們來自神秘人，那我們的線人就太危險了。”唐娜說。

    這一次，連雨滴也感受到，唐娜的思想實在是太遲鈍了，就算他們跟神秘人有關係，自身也不可能是神秘人，否則的話，那些高明的江湖人物怎麼可能如此年輕，而且態度如此和氣？

    他們只可能是神秘人物僱來的員工而已，具體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怎麼做怎麼說，都是聽那些神秘人的安排。

    “唐娜阿姨，現在你停下來，讓自己的思想停轉，不要做出任何思考，因為你現在做的任何努力都是錯誤的。正如叔叔說的，我們看到這個城市裏發生的某些事情，背後都有複雜的邏輯關係，如果只是從表面去判斷，就等於跟著敵人的指揮棒在跳舞，毫無意義。”雨滴說。

    唐娜的臉紅了，後退一步，低下頭，不再開口。

    此時此刻，雨滴又想起了雙魚，不由得把雙魚和唐娜作比較，兩個人的戰鬥力不同，智商也不同，所以，只有雙魚才配得上葉天鷹，而唐娜遠遠不夠。

    當然，她無法強求唐娜像雙魚那樣，在任何突發事件面前，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和反應。

    人和人的能力是不同的，當她看到高度腦子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好了，唐娜，你先回去吧，像平時一樣，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完全忘掉江湖上這些事情，把自己當作一個普通人。至於如何思考下一步的行動，都由我和雨滴來負責，你全都聽我們的安排，不要做出任何自己的決定。”葉天鷹說。

    唐娜點點頭，一個人下樓，離開了診所。

    “叔叔，唐娜阿姨怎麼了？”雨滴問。

    “她已經到達了自身智力的極限，再也無法提高，就像一臺電腦，運轉到最高速之後，就會因為超過極限而突然崩潰，失去任何速度，不再有任何反應。我以前最擔心這個問題，曾經警告過她很多次，不要過多地參與江湖事務，而是把一切注意力全都放在你身上，好好地照顧你，讓你健康地成長。過去她的確聽我的話，一直牢牢地守著這個家，做一個家庭主婦，可是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她想幫忙，不由自主地參與進來。雨滴，你知道嗎？面對黑塔羅和黃道十二宮，普通人還能夠絞盡腦汁應付，能夠跟他們匹敵，可是，我們現在看到了黑塔羅的大祭司已經參戰，親自領導所有人，發起一輪一輪戰爭，這就是黑塔羅的智力用盡的表現。如果國王、園丁、總管等人還能夠撐得住場面，那麼就不需要大祭司親自出馬，我有種預感，當所有的門派都已經黔驢技窮的時候，那種神秘力量就會出現。”葉天鷹說。

    雨滴立刻接上去：“叔叔，你的意思是，黑塔羅和黃道十二宮之所以捉襟見肘，就是因為那種神秘力量，在背後起了作用，對不對？他們一直限制這兩個幫派的行動，而且暗中打擊他們，讓他們的所有計劃通通落空，逼得大祭司露面。同樣，黃道十二宮那邊，所有隱藏在背後的大人物也會出現，等到大人物們登場，那股神秘力量也就開始又一輪殺戮了。”

    葉天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雨滴，他的眼神中，除了讚賞和欣慰，更多的則是驚奇。

    “雨滴，這是你剛纔一瞬間想到的嗎？”葉天鷹問。

    雨滴點點頭：“沒錯，我看到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又聽到剛纔你說的那些話，突然發現，這個城市的黑暗當中，隱藏著太多神奇變化，都不是用普通人的邏輯能夠解決的。普通人能夠看到表層，江湖人物能夠看到向下第一層，高手能夠看到第二層，黑塔羅和十二宮的人能夠看到第三次，兩個幫派的大人物能夠看到第四層，再往下還有更深層次，或許你能看到第五層、第六層，而那些神秘人物則是更深，更復雜。當我看到這些，就知道唐娜阿姨的所有理論都是錯誤的，她就像保安局那些人一樣，敵人出現在哪裏，她就追到哪裏，敵人殺了人，他們就追查線索，形成資料，然後放在抽屜裡，這其實是非常被動、毫無用處的，要想控制局勢，那就要找到源頭，而這件事的源頭，就在於你說的那一批神秘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