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的語氣可以說是篤定。我很欣賞她的世故。

    我：“跟著我，你的下半輩子，沒有自由和生活，你想清楚了？”

    趙素無所謂的冷笑：“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讓仇人生不如死，我才覺得活著。”

    我瞭然，又只剩下顏嘉了。

    我：“你會武功。你是江湖人士。”

    我不是在疑問，而是肯定。適才與他們交手的時候，顏嘉故意藏拙，可惜很難逃出我的眼睛。

    顏嘉不予否認，點了點頭：“我是江湖散客。剛到月老廟兩日。只是想歇會兒，睡個飽覺。”

    我：“現在呢？為何不走？”

    顏嘉雙臂環胸：“不想走。跟著你們，熱鬧。”

    ……

    顏嘉：“你們是誰？我們跟你們賣命，總得知道是為誰而死。”

    我和顧承安對視了一眼，阻止了他的動作。他了然，欲言又止。

    席永年。哎，總得知道。

    我：“我們是殺手。如何？”

    顏嘉哂笑：“我們有的選嗎？殺手從不留活口，除非是自己人。”

    席永年還有些朦朧不知，趙素似乎有了些生氣。這就是她的歸宿吧。

    我笑著朝顧承安道：“我們得將這裏毀個乾淨，才能上路。門口的樹，我想留下來。”

    顧承安彎了彎星眉：“好。”

    高挑的身影消失在牆的那一邊。

    支走了他，我拉下臉色對跪著的兩人以及站著的那人道：“我叫錦繡，你們叫他顧公子便是，多的無需再問。只需記得：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會訓練你們，教你們殺人的本事，江湖上的人聽到你們的名字就會聞風喪膽。你們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護他。不管發生什麼事，無論我和他有什麼分歧，你們只要保護他。聽懂了嗎？”

    顏嘉愣了愣，隨即瞭然，點了點頭。

    趙素一直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席永年依舊是點頭如搗蒜，不過，就是有些傻。

    席永年：“公，公子。如果你和他同時被人追殺，我們不管你嗎？”

    顏嘉像看傻子一樣白了席永年一眼。

    我點頭：“我的生死不需要你們操心。”

    席永年遲疑道：“那，那你要是讓我們殺他怎麼辦？”

    說完察覺到不妥，席永年縮了縮脖子，朝趙素身後躲了躲。

    我愣住了。

    我幾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我的意識裡面，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可萬一呢。他要殺我，我無話可說，萬一不可抗力，我必須與他為敵呢？

    不可能。

    我：“那你們便殺了我。”

    我的拳頭緊握，痛苦難忍。

    這一天永遠不會來到，是嗎？

    席永年不解地撓了撓後腦勺，我心嘆到：什麼傻孩子啊！

    望著屍山，我不捨得看了一眼月老破爛泛舊的雕像，暗暗道：他日我得償所願，定重金重塑你金身。

    一把火點燃了月老身上的紅線，火舌就像是掙脫束縛的鬼怪，猖狂地叫囂，席捲著屍山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寸跗骨，最後吞噬了整個月老廟。

    月老廟門口歪斜的“月老廟”的牌匾，終於不堪重負，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了一團星火。滾滾濃煙，肉體燒焦的聲音傳入鼻息，在午時的郊外，纏繞不絕。

    顧承安用木桶從河裏裝了水，將月老樹澆了個透。

    他站在瘋狂燃燒著的月老廟和掛滿期許的月老樹之間，周身旋轉軸著一股強大的氣流，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氣牆，迫使叫囂著一起入地獄的火舌們止步不前。

    我明白顧承安有意藏拙，他的身份很敏感。

    在金陵春的作用下，他的實力遠在我之上。

    如果繞指柔我能練到極致，不再嗜血，尚且能與他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