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閻羅王
“這是我在張天寶庫房裏搜出來的和田玉,一個同心圓玉佩。”
“為什麼我這兒只有半塊?”
我迎著陽光仔細琢磨,玉是好玉,但就是不完整啊。
就像把劍斷了,就不值錢了。
沉默了片刻,顧承安閃爍著眼神:“我也不知道。”
“是麼?”
我纔不信。
“走吧,帶你看刺激的東西。”
顧承安帶我來的是府尹的牢房,無數人在喊冤,但與我何干。
走到牢房最深處,衙役轉了轉油燈,原本沒有路的石門便大開,裡面竟然是一座私牢。
私牢審訊室裏是沾滿了血跡的十八般工具,老虎凳琵琶鎖都是最基本的用具。
陰冷森然的氣息涼徹骸骨,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只是因為冷罷了。
這些血腥小場面,我一個殺手,都不在話下。
顧承安:“把人帶上來。”
兩名侍衛便拖著一個人,“砰”地摔在地上。
顧承安:“你們多退下去。”
“是!”
審訊室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以及地上那個分不清衣服本色的紅色的肉堆。
說他是肉堆毫不誇張。皮開肉綻,傷口一直在流血,幾乎看不到完整的肌膚,軟趴趴地在地上,像無骨的抹布般任人拿捏。
顧承安拿起鞭子,捲住那人脖頸,手上一使勁,那人便翻轉了身子躺著。
我自是認得他,他就是那日挑斷我腳筋的侍衛。
顧承安:“他身上的傷,是張宗寶找人打的。”
我點了點頭,不可否認。
顧承安:“所以你還是沒有報仇。”
“啊?”我有些懵。
“你來還是我來?”顧承安轉向我,不給我選擇的機會,“我來吧,免得髒了你的手。”
他換了把劍,手起劍落,那侍衛的手筋腳筋便都被切斷。
我愣住了。
原來他是給我報仇。
“謝謝。”
我一向獨來獨往,孑然一身。除了小四,沒有人會為我出頭。
顧承安是第二個。但他是唯一一個為我報的了仇的人。
心絃怎麼可能不動。
顧承安提高音量:“把他帶下去,把張宗寶帶上來。”
衙役三下兩除二將人拖走,留下一地的血痕,很快又被肥胖的身軀拖乾淨了。
“我,我錯了大人,夫人我錯了,嗚啊啊啊,繞了我吧。”
“砰!砰!”張宗寶穿著囚服,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顧承安:“當初你追殺我和我的人,有手下留情嗎?”
顧承安蹲下身子,左手搭在左膝上,右膝屈膝,劍尖挑著張宗寶的臉,逼他抬起頭來。
本就侷促的五官都是血汙,比乞丐窩裏的人還要醜惡不堪。
“聽說你和你的混賬老爹,喜歡玩兒女人。”顧承安嘴笑眼不笑,玄色衣服襯得他像個陰冷的吸血鬼,邪魅狷狂。
我第一次見到他狠厲陰篤的一面。
“我,我沒有,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求求大人你繞了我吧。”
尿騷味傳來,我捂著鼻子退後了一步。
“沒有,你既然喜歡,我便滿足你。男人女人我都滿足。”顧承安玄衣黑髮,高馬尾束在腦後,微微擺動,直似鬼怪暗行。光潔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昏黃的油燈下,眼裏流轉這嗜血的光芒。
這種詭異偏執又俊美的結合,他是個複雜的男人。
但是我最愛的男人。
他戴上手套輕而易舉捏碎張宗寶的下頜骨,給他餵了一粒藥丸,隨即脫下手套拉著我離開。
門口的十來個男性死囚和女囚魚貫而入。
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
顧承安拉著我坐在門外,喝著茶,聽著耳邊傳來的慘絕人寰的叫聲,面無表情。
“小安?”我不敢相信,這是他。他向來是高貴優雅的,他有著雄心和報復,他胸懷天下,是個翩翩君子,他不該爲了我,沾染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