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小孩兒問到我心坎兒裡去了。

    我蹲下身，親暱地颳着他的鼻子：“姑姑的爹爹是壞人，不要姑姑了。”

    安安突然小短手掛上我的脖子：“安安要。我們不理姑姑的爹爹。”

    我淡笑，心中一陣柔軟。

    爹？

    從沒問過我的下落，從未正眼看過我。

    就算我成爲了將軍，在楚都無處可去，他也從未說過回家等字眼。

    我不過是一個頂著他女兒名義的路人。

    什麼姊妹情深，什麼教女有方，跟他沒有一分錢關係。

    說起來這個爹，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麼模樣？！

    哼！

    大冬天的哪兒也不好去，盤桂農一家子自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窩在家裏扎燈籠。

    我同盤桂農說晚點再回去，先出去辦事，於是按照記憶，拎著兩罈子酒去了暗市。

    陰暗的地下通道積了厚厚的雪，反射著不一樣的光亮。

    一路來到了暗市十七層，走到熟悉的籬笆園外，空無一人。

    老頭子去哪兒了？

    我推開門，只見床上躺著諸葛青，臉色發青，只出氣不呼氣。

    我連忙按壓著他的人中和胸膛，他猛地睜眼喘了一口氣，這才緩過神來。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你怎麼回事兒？有病也不早點醫！”

    諸葛青大口喘著粗氣，怔怔盯著我：“小雞仔？”

    我：“.…..”

    諸葛清：“呀！真是小雞仔！你回來了？來老夫瞧瞧~哈哈不錯，長開了，水靈了。該大的大該小的小！嘿嘿，好生養！”

    我對老不正經已經深深熟悉，傳信鳥傳的信，十句裡面有八句不太正經。

    若不是知道他是顧承安的恩師，我都會想打掉他的老牙。

    我：“昨兒剛回來。一回來就找你來了。你剛剛，是怎麼回事？若是我沒猜錯，這是中毒吧？讓人在睡夢中漸漸窒息，死於無形。這是曼陀羅的毒，一種慢性毒。誰給你下的，我去殺了他！”

    諸葛清不耐煩道：“好啦好啦~不想那麼多！這我都知道~”

    我氣得站起身：“你知道什麼知道？！哪天一不小心連命都沒了！顧承安找誰哭去？！”

    諸葛清訕訕道：“這，這不會的~”

    我靜下心來：“到底怎麼回事，你都知道，那你還不解毒？”

    諸葛清撓了撓鼻尖：“這個，因為是我自己下的~”

    我震驚：“自己下的，為什麼？”

    諸葛清無奈嘆了口氣：“好吧~小雞仔我告訴你，你可別到處說~說了我很危險的！~”

    我點了點頭：“你倒是說說看。”

    諸葛清砸吧砸吧嘴：“先給老夫倒杯水，潤潤嗓子，咳~咳~”

    我白了他一眼，看在尊老愛幼的份兒上，我不跟他計較。

    老實地去倒了杯水，不太客氣地塞回他手裏。

    諸葛清漱了漱口，這才道：“承安那狗崽子，有沒有跟你講過，他殺了個皇弟的事？”

    我點頭：“講過。難道此事另有玄機？”

    諸葛清長嘆了口氣：“是啊~這事怨不得他，只能是怨我。當年唐平帶兵與楚國對戰，按照先前我們的計劃，是不可能戰敗的。不知為什麼，唐平竟然……從那時起，就有傳言說我是妖師。有一天突然我被承安打傷，清醒後才發現，我竟然半夜發狂，殺了一個婢女。我這才驚覺，我被人下了毒，半夜會無意識地遊走殺人。承安想方設法與我同住，就是爲了半夜看住我，同時四處求藥。但我們像是被人有意針對，簡單的藥材遍尋不到，我這病就一直拖著。後來有一天不知道什麼緣故，原本無人靠近的國師殿，十六皇子無意闖入，被我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