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漲紅著臉又帶著些委屈。

    萍萍還沒哭，安安倒是嚇傻了：“嗚嗚嗚~哇哇哇~”

    一個頭兩個大。

    我負著手，立在他倆面前：“不許哭！”

    安安啜泣的小手停止了揉搓，不明白我是何意。

    我道：“這劍，哪兒來的？”

    萍萍默不作聲。

    安安看了看萍萍，想做聲，又閉嘴。

    我：“如果我沒出現，出了什麼事，誰能負責？”

    萍萍紅著眼眶，低聲道：“是我的錯，我自己負責。”

    我：“你負責？你拿的是我的劍，你出了事，會跟我沒關係嗎？”

    萍萍不說話，安安擋在萍萍面前：“姑姑壞壞，兇姐姐！”

    萍萍捂住安安的嘴將他甩在一邊：“是姐姐的錯，不許兇姑姑！”

    安安紅著眼睛，眼巴巴地看看萍萍，又看看我，一時竟分不清誰對誰錯。

    我：“若是你出事，是用的我的劍，外人定會以為我故意行兇，或多或少與我有關。若是被有心人稍加利用，便會使得我和大哥出現隔閡。我和大哥，也就是你們的爹，不僅僅是兄妹那麼簡單，更是朝堂的將軍。兩個將軍若是不合，那麼西北軍便會土崩瓦解，於國於家，都是大大不利。”

    萍萍被我說得面紅耳赤：“姑姑，我錯了，我沒想那麼多。我，我就是覺得姑姑是女將軍，很羨慕。我也想當女將軍……”

    我道：“相當將軍？有在背後耍計謀，讓弟弟替你背黑鍋的將軍嗎？你知道什麼是將軍？像劉將軍那般，在丹霞山面對數以萬計的追兵，冒著生命危險為僅剩一口氣的將士們覓食，這才換來他們的死死跟隨。將軍要的是光明正大。”

    萍萍似乎有些不滿，想抗議。

    我：“萍萍，你覺得我這段話，對嗎？”

    萍萍下意識地搖頭。

    我暗自勾唇：很好，傻丫頭有覺悟。

    我繼續引誘：“那我很想聽聽。”

    萍萍鼓著勇氣道：“水至清則無魚。朝堂上的每一個人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我爹就是因為不懂這些心機，才被迫去了西北苦寒之地。若是他懂這些門路，就不至於與劉將軍暗中較勁至今，更不會一個堂堂國舅，還要看一個丞相的眼色！”

    我點頭：“那你想做怎樣的將軍？”

    萍萍道：“足夠睿智，足夠強悍，先自保，再保護家人，再去保護天下。沒有家哪有國！”

    小姑娘這話是真有意思。

    我第一次聽說先有家再有國的說法，不由驚歎：盤桂農是生了個好女兒。

    若是她能跟著我……這倒是個絕佳的接班人啊！

    我小聲在她耳邊嘀咕：“你覺得做殺手怎麼樣？”

    萍萍顯然呆滯了：“殺手？”

    我點頭：“是啊！看誰不爽就殺了，只用出陰招，光明正大跟你毫不相關。不過你可以表面上繼續光明正大。”

    萍萍顯然被這話嚇到了。

    我笑道：“你看，你所謂的耍心機和暗殺，那是殺手做的事。你做不到，也不敢做。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地，當個堂堂將軍，或者，嫁作婦人。”

    萍萍鼓著杏眼，在頭腦裡摩挲回味。

    隨她仔細想想。她不過豆蔻年華，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也就是十三的時候，都殺了無數人了。而她不一樣，養在乾淨快樂的將軍府，就算對這天下有所察覺，也不過是一知半解。

    她需要慢慢來。

    一襲輕裘搭上我的肩，寒意驟然驅散。

    “跟孩子們鬧歸鬧，自個兒也得顧好。”

    劉君單著身子，把她身上的輕裘攏到我身上。

    我笑道：“病了正好，不用上早朝。”

    劉君淡淡道：“若是不上朝，又如何知朝堂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