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盟約
我手去推他,去推到他胸前的僵硬。是粗糙的布料或者血痂的觸感。
他的胸前原來早已被血浸透,現下已經結成了血痂。
我扎透的地方是腹部,現在結痂的是胸膛。
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與阿花,那個猛獸,又做了什麼交易?
阿花發狂似的到處撞樹,想逼迫我兩現身,居安緊緊摟著我,我僵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我還沉浸在他到底是誰當中。
居安折下一段樹枝,凌空朝另一頭擲去,阿花猛回頭,追隨著動靜的方向而去,直到那動靜越來越遠,我正想鬆一口氣,居安的身子突然軟了下來,直直往樹下栽去,連帶著我也往下栽。
我雙腳勾住樹,點在地上想接住居安,等真正接到他身子的那刻,我知道了什麼叫後悔。
我哪裏接得住這麼大塊頭一個男人?
他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不過就算我接不住,手兜住的那瞬間,也減輕了不少力道,他總歸是沒有被摔傷。
劉君他們得連忙擺脫燕軍,回頭是不會回頭的,也不能回頭。
我探上居安的脈搏,手指不由抖了幾抖。
他為何傷得這麼重?
脈象極其紊亂,還很弱,氣若游絲,時有時無,連帶孤影的氣息都弱了幾分。
這是垂死之脈!
不會的,不可能。
我連忙扒開他的胸膛,觸到臉上的面紗的時候,我很想揭開,看看他的模樣。
轉念一想,反正都帶著人皮面具,不都一樣嗎?
下次又換了一張臉,現在見不見,有什麼區別呢?
不如不知道,下次見到真面目的時候,才能永遠牢記。
牢記?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為什麼要牢記他?一定是被嚇壞了。
我如是安慰自己。
等真正解開他的衣衫,我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入目的便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彷彿整個胸膛的肉皮被剝去,胸膛跳動的地方,有個深深的血痂,深不見底,似乎貫穿了他的心。
心頭血!
他竟然以心頭血,與大虎做了交易!
我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跌坐在地上,舉著滿手鮮紅,不知所措。
我能怎麼辦?
異形裡有一種契約,那便是血盟。人與異形以心頭血達成契約,血氣相通。若是人的血氣減弱,異形猛獸會因束縛減身,而反噬主人。只要吃下與它約定之人,它便能達成自由。
可若是契約人身體正常,那猛獸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違背主人的意願。
可以說這種契約,除非實力卓群,一般人不敢招惹,因為壓根駕馭不了。越是兇猛厲害的猛獸,越是難以駕馭。
居安爲了帶我們出燕軍的包圍圈,竟與虎謀皮。
他身上的肌肉極其發達,小腹也有很多毛髮,觸手之處接是僵硬。
但這樣,也掩蓋不了那道深深的傷口。
傷口上面蓋著已經發黑的藥草,藥草下,正是被我貫穿的地方。
我能怎麼辦?
心頭血的契約,解不了。
除非殺了那猛獸,契約人的生命纔不會受到威脅。
眼下我有兩種選擇:殺了阿花,將它的血餵給居安,他便能回補精血;帶他逃亡,除非他命夠大,能夠自己熬過來。
但怎麼熬?
冰天雪地,能不能出丹霞山,現在都遑論,更何況他還這副樣子?
難道丟下他不管嗎?
自認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若是他出了事,劉君也會一輩子欠著他的,我們都還不起。
於是我極其果斷,決定殺了阿花。
我理好居安的衣衫,抓起孤影,扛起居安,割破手掌,想以此吸引阿花。
我的血滴在地上,所到之處,萬物凋敝。
它依舊是有毒的,劇毒。
憑著這些血,我也許能和阿花一拼。
血順著孤影留下,但是卻沒有滴在地上,似乎都被孤影飲了個乾淨。
心中疑慮,待定睛細看,孤影確實將我手掌的血跡,吸了個乾淨,還越來越興奮,開始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