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將孤影橫在我面前，擱在阿花脖頸上，揪住綁著阿花眼睛的那根布帶子，開始下命：“阿花，出發。”

    忽然我被身下的大動靜晃得差點掉下去，居安環抱著我，手臂有力修長，我這才勉強穩住。

    阿花緩緩站起身，先是四爪緊緊抓地，朝空寂的山林大聲吼叫：“嗷~~嗷~~”

    我怎麼聽出了滿滿的怨氣？

    嚎夠了，阿花突然像離弦的箭，朝來時路狂奔，左一下右一下跳脫得很，我被顛得直往後仰，這個倒進居安的懷裏，他手臂越收越緊，我幾乎動彈不得。

    我結結巴巴道：“你，你讓……讓它慢些~”

    居安拍了拍阿花的背，它的確是慢了些，就是左右跳脫更加歡愉，降低了速度，增加了顛簸，我更加只能緊緊依靠居安這個唯一的借力點。

    彷彿聽到了無聲的偷笑。

    是我的錯覺嗎？

    敵軍也已經裡三層外三層準備強攻，阿花一現身，他們的馬匹就被驚得四處亂竄，將軍扯著嗓子下令不得驚慌，就在他開口的時候，阿花一爪撲過去，那人便無力倒在了地上，將士們更是受驚。

    毫無意外，阿花的突然現身，是燕軍始料未及的事。

    他們的強攻瞬間被打破。

    阿花天性好鬥殘暴，一旦被它嚐到了勝利的滋味，就像是洪水開了閘，越殺越起勁。

    它咬住一人的腦袋，“咔嚓”用力，那人便成了無頭屍體。

    難以想象，居安是怎麼把這麼個兇狠的大傢伙制服的，我不禁想知道他跟阿花做了什麼交易。

    阿花一口嚥下那人的腦袋，這些人對它而言，就是送上門的食物，正好慰藉它在我們這裏受的屈辱。

    一時的出氣，我還能接受，阿花沉迷於廝殺，我就忍不了了。

    眼看它越來越亢奮，出籠的野獸不受控制，我大聲對後面的男人道：“快讓它停下！走！”

    阿花在這裏駐足，劉君他們便沒法往前。

    燕軍不能奈何阿花，轉過頭直接對付劉君等人。

    劉君揮著風沙，劍氣下去，倒下一片。身後的將士本就體弱無力，多多少少吃不消。

    居安揚起孤影，猛地刺進阿花的屁股，它疼得朝天大嚎，猛地往前衝去，撞翻了沿路的燕軍，劉君他們緊隨其後，突出重圍。

    衝出包圍圈之後，我們便快馬狂奔，顧不得回頭看是否有燕軍追擊，因為我明顯感覺到，阿花越來越暴躁。

    先前居安還能掌控它，或者說能威脅到它，如今是越來越無力了。

    居安壓低身子悄悄在我耳邊，道：“我喊三聲，我們就跳下虎背。”

    什麼？

    居安突然勒緊布帶子，阿花驟然減速，劉君他們馬不停蹄衝到前面，正想回頭的時候，只聽得居安高喊：“別回頭！走！”

    於是劉君揚起馬鞭，快馬賓士。

    “一！二！三！”居安很快喊完三聲，我立馬點在阿花背上，居安攬著我往旁側樹上躲去。

    阿花跟瘋了似的，四處找尋我們的身影，張開血盆大口，牙齒上還有無數肉渣以及布條子，都是適才入肚的燕軍。

    我：“它……”

    沒說出口的話，都被他堵了回去。

    他低下頭，隔著黑色面罩，堵上我的唇，我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我感受到了羞辱，想推開，卻被他死死鉗住，動彈不得。

    突然我停止了動作，因為我隱約看到他髮際線出泛白卷邊的皮。

    我很熟悉，那是人皮面具。

    我戴過。

    他臉上戴著人皮面具，那他有什麼，是真的？

    他的鼻子弧度很好，側影也很熟悉。

    我不敢相信，也不敢往某些地方去想。

    他到底是誰？

    我慢慢抬起手指，想撕下那張面具，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咬著我的耳朵，道：“別出聲。它發狂了。”

    它發狂，你不是可以控制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