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帶你回家
“我以為你很聰明,但是你為人怎麼就是那麼蠢呢?蠢到看不清我對你的溺愛,蠢到背叛我,蠢到被人挑撥以身試毒來殺我!蠢貨!”我恨鐵不成鋼,拾起柳鞭抽斷了她的指骨。
“你還不交代麼?是誰挑撥的你?”我捏著她的臉,眼裏全是臉側的血痕。
“交代了又有什麼用?呵,反正今天都活不成了。我的血裡,是曇毒。無藥可解,除非你換血。”
我怒不可遏,真想殺了她,但著實又下不去手。我撿回來的丫頭,五年了,整天在我背後甜甜地叫我“門主呀”,我習慣了寵著她。傷她也是爲了她好。
我錯了麼?
有窸窸窣窣地腳步聲,來人了。
“你聯合了外人?”
“是啊。我殺不了他,總得殺了你,才能學到繞指柔啊!他不死,你就死啊。你不是最寵我了麼?你去死好不好?”
薄涼,我從未想過抹殺她的傲嬌會讓她記恨至此。我也從未想過她對我毫無留戀,只當做她的報復工具。
是我的錯,我不知她的狠烈。
“丫頭,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我伸入她的雙眼,取走了美好的東西。
現在的她不配。
店鋪已經被一群官兵包圍,這些雜碎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曇毒,會讓我心肝寸烈,慢則半日,我便會表面平平無奇,實則內臟俱碎而亡。
胳膊一緊,我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松柏氣息侵入鼻尖。
是他,小安仙子。八年前他也是這樣。熟悉的下頜骨,熟悉的溫度。
他抱著我縱身一躍,從視窗竄出,柳鞭一甩,便倒下一大片。
“奶奶的,就是他兩!就是那高的男的,給老資追!”一聲令下,官兵緊隨其後。
腳步越老越慢,懷抱越來越熱,密汗下沉。
不由嗔笑:“小安安呀。咱們這算不算私奔?我中了毒,你也中了毒,現下好啦,一起毒發,會不會死同寢啊?”
“不會。”
……
“我們不會死。”他很篤定。
我貼著他的胸腔,說話的時候胸腔跟著震動,我的心也跟著震動。
傳來刀尖相交的聲音,我仰頭回望,只見兩波人廝打一起。
“原來你剛剛說的出去一下,是去找你救兵呀?”胸腹絞痛,撕裂難忍,頭疼欲裂,我扒著他胸前的衣襟,不再說話。
後方傳來隱約火光。
“一定就在這附近,給我搜!翻了地皮也都給我搜出來!”
我無力推了推顧承安的胸襟:“放下我吧,我是沒的救了,你還能活。”
觸手之處是溼透的滾燙的衣襟,一股股熱氣從他的胸腹傳到我的側身,我時而心煩意亂時而絞痛難忍。
“省點力氣吧。你會閉氣嗎?”顧承安低沉著嗓子,語氣不容我拒絕。
我閉眼點了點頭。
悄無聲音,他抱著我漫漫浸入水渠,一手抓住河邊比人還高的蘆葦朝下游走去,一手拖著我。
水中浮力很大,只需要一點力氣就能產生很大的效果。
我無奈的笑了,撐起最後一口氣,順勢猛推他的前胸,整個人便如一隻飛快穿梭的小船,順著水渠往下游而去。我張開嘴,放開了閉氣,就這樣沉下去就好。
就沉下去,讓魚獸吃幹我的軀體,江湖人提起“繞指柔”,最多說她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或者關於她的突然隱退,而不是死無全屍或者死的莫名其妙。
意識消散,我彷彿看到了小四,看到了顧承安。
“二丫,我們下學去後山摸魚,走不走?”小四湊在我耳邊低聲說。
“那,小安哥哥怎麼辦?我想跟他玩。”
“他啊,他早下學回家陪他阿妹去了,不跟我們玩兒。”
有些難過:“嗯~”
黃昏的夕陽最是動人,我們兩氣喘吁吁地爬到了後山山頂,我靠著小四的肩,一言不發,靜靜看著夕陽沉下去,月亮一起升起來。
“小四,我想有個家。看完夕陽我們去哪兒。”
小四不說話,突然眼前升起了星星點點,綠色的瑩瑩之火,在廣闊的月色裡,匯成了璀璨的星河。
我轉過身,只見顧承安牽著他家小妹,手裏拎著一盞透亮的燈籠,在星火璀璨處,笑盈盈望著我:“丫頭,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