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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兩難逼迫

    副隊正徹底明白了大廚的意思,眉頭微微皺起,隨即鬆開,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下去安排了。”

    之前在指揮營地的時候,蘇佢固然和自己手下的一幫人談過這場行動的細節具體應該怎麼做...

    但更多的還是屬於大方向的策劃與謀略。更加細微的地方也著重在於怎麼請君入甕,以及敵人進入到包圍圈之後,怎麼樣防止他們察覺異樣逃出來,又怎樣的切斷這些敵人的後路。

    對於客棧之類的佈置,比如應該怎麼樣在飯菜裡放毒藥,放多少劑量的毒藥,又或者是類似於怎麼樣在人數上的數量忽悠那幫敵人...這些具體的細節又不是屬於特別重要的東西,自然而然就不能在指揮營帳,——這麼一個戰略性環境當中探討。

    而這個時候,也正是需要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人動腦筋的時刻,總不可能什麼事情都讓上級來為他們想好每一條道路的吧,畢竟也不是誰都是諸葛亮。

    “對了,我之前讓你們把那些深潭附近埋伏的伏兵的屍體拿過來,你們照做了嗎?”,大廚突然想到這件事,拍了一下自己腦門,把正要轉身離去的副隊正叫停了下來,然後一臉好奇的問道。

    副隊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他的一張平白無奇的臉上,此刻全都顯現出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見他這個模樣,大廚心裏不由心涼了半截。

    又見副隊正,半天也期期艾艾的,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大廚有些焦慮的問道:“不是這麼一件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們都做不好?活人,你們奈何不了,這也就罷了,就算是你們自己的同夥都能夠給弄丟了,可是不至於連死人都沒能力去掌控?”

    如果蘇家的這些所謂的精英連死人都治不了的話,那麼,大廚真的要好好的考慮一下自己該不該和這幫蠢貨合作了。

    畢竟主帥再怎麼聰明,手下的馬仔不給力,這場仗怎麼打?這場仗打完了之後,誰知道會不會因為這些蠢貨什麼時候行事不周,把自己的底給泄了個乾淨?

    到時候自己辛辛苦苦的潛伏在那位大人身邊,然後不知不覺的被自己人給出賣了,而且呢,自己人還以為並沒有出賣自己...

    想到那個可能性,大廚就覺得自己想要嘔血。

    本來就已經是困難級別,如果遇到了一堆豬隊友,還不是分分鐘就升到了超級無敵大地獄級別嗎?這遊戲還怎麼玩?遲早game_over,還不如提前去找,辦法把自己的那一位心尖尖上的人從蘇家的手裏給搶出來,來得更靠譜一些。

    可能是因為看到大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特別難看,這難看的程度比剛纔自己隊長和大廚,在廚房的時候互毆還來得嚴重多...

    大廚得選擇對自己的人現在的情況非常的重要。

    自己等人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的,死了不重要,若是壞了蘇家的大事,那就真的成了蘇家的千古罪人了。

    想起第一批人離開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副隊長心中就是一凜。

    所以他急忙解釋說道:“倒也不是沒有拿過來,只不過,死者為大...”

    原來不是沒有把事情做好,而僅僅是這些人,有些婦人之仁了。

    這讓大廚的心中鬆了一口氣。

    儘管這種婦人之仁也會打擊自己這一邊的事情,但好在事情沒有壞到無可就要的地步。

    “還有,我要你們準備的衣服,都準備好了嗎?”大廚又問道。

    衣服自然不如死人來的敏感。

    所以副隊正毫不猶豫的點頭回答:“都準備好了,搬到之前的雜物間。你要用嗎?”

    “對,我要用,而且有大用。”大廚的臉上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副隊正式一個妥妥的,只會打仗的漢子,他的腦筋甚至不如他們小隊的隊長轉的更快。——否則的話,他也不用做人家的副手,起碼小隊長一個還是能做得到的。

    所以他對大廚,又是問死人,又是說衣服,思維跳躍的如此之快,感到有些無可適從。

    “那你吩咐就好了,有什麼要我們做的,我們立刻就給你辦妥。”副隊正有一些尷尬的說著。

    可能因為自己什麼想要的東西,無論對方心裏是怎麼想的,可都已經被下了,所以大廚的心情也不由明媚了幾分。

    看這副隊正這麼不自在的樣子,大廚突然有一些想要為對方講解的心思。

    再加上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密道已經被毀了,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後路,有些事情她也不用再瞞著,是時候開誠佈公,和他們坦誠相見了。

    “我剛剛發出了訊號,他們過來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你們趁著這段時間之內,將我是先讓你們準備好的衣服,套在那些屍體身上,最好能讓他們的臉在地上多蹭幾下...”

    聽到這裏副隊正不禁臉色蒼白,失口說道:“咱們平臺將那些已經把埋葬在土裏的屍體挖了出來,並且長途跋涉的帶到這邊來,已經是對此有大不敬啊,你現在又要...”

    似乎感覺自己接下來的話非常難以啟齒,副隊正不由得停住了嘴,然後搖了搖頭,似乎下定了決心,這才一副堅決反對的模樣,說道:“恕我難以從命。”

    那眼裏透出來的鄙視的光芒都快要將大廚整個人都給淹沒了。

    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廚:...

    說實在話,大廚真的難以理解副隊正,這麼詭異的思想...

    畢竟他雖然代號是大廚,但不代表他原本的職業就是一個廚師。

    一直以來,他會爲了顯示自己的面子好聽,經常給自己臉上貼光,說自己是醫生,但實際上他哪是什麼醫生,他最多是個毒師,雖然醫毒不分家...不算是完全騙人,可以多少有一些擦邊球,忽悠人的意思。

    身為一個毒師,平時裡多的是和屍體打交道,什麼夏明朗後世的現代醫學解剖之類的,他也私下沒少幹。

    或者說,從小就被當作是毒的藥童,他從來就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或者不妥的,乃至於不尊敬的。

    即便是有一天他死了,他的身體被別人怎麼用來,做各種各樣的事情,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或者這就可以稱之為夏明朗前世所說的,三觀不同吧。

    對他而言,無論是人的屍體,還是動物的身體,都不過是材料的一部分而已,憑什麼覺得啊?咱們自己人,就比別的動物高貴呢?

    還不都只有一條命,還不是都有出生,成長,生育,老年,死亡。

    所有植物動物有的普遍的生長規律,人類也都有。

    當然對於大廚而言,後面這些,更加深層次的認識,也不過是他腦子裏隱隱約約的想法,並沒有對此形成一系列符合邏輯的理論。

    但是身為毒師的他,只要知道一點就夠了:對於毒藥而言,人類和所有的動物,沒有什麼差別,大部分對動物起效的毒藥對人體依然起效。

    所以用動物屍體實驗的大廚,也經常會對人體進行實驗。

    現在不過就是...

    等等,我好像還沒有說拿對方的那些屍體來做什麼,這人就已經反對稱如此模樣,瞧這激動的小樣子,是不是自己還要繼續說下去,他就要過來打我了?

    大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就是高高在上的豪門子弟!

    才起了個頭就受不了了,還信誓旦旦的,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樣。

    如果是讓他們遇到一些災荒之年,又沒有了家族的庇佑,和別人一起離鄉背井去乞討,去當災民...讓他們親眼看看易子而食的慘劇,看看每一次在逃荒的路上,暈死過去之後的人被周圍的其他災民,閉著眼睛分而食之的模樣...

    那他又該被嚇成什麼鬼樣子?!

    這樣想著,大廚腦海裏似乎重新播放起那一段幾乎被他塵封的記憶,這讓他的臉色變得也不好看起來。

    是看著眼前的這個副隊正,心情也不由變得更加糟糕起來。

    只覺得他和方纔那一個,來廚房裏找自己麻煩的蘇家人一樣的噁心。

    所以他說話,也沒有了好氣,聲音中更放著無邊寒冷之意。

    “你們現在人數太少了,就算有這個那個的理由,對方只要大概的看一眼,存了半截疑慮,他們不全往裏面來,或者只鑽進一部分,那到時候還殘留著一大半戰鬥力的敵人,就將是你們蘇家車隊其他人的惡業。”大廚首先先聲奪人,毫不客氣的如此說道。

    惡業兩個詞就代表著他對眼前的這個傢伙最大的惡意。

    即便他生活的圈子和豪門子弟,有很大的影響,不分距離,可是他也知道...

    當是之時,對自己家族,最為尊敬的不是北地貴族這一群真正生活在權力巔峰者,也不是普通的富豪之家,僅僅就是這些豪族子弟,他們的凝聚力遠比老牌貴族更加強大萬倍!

    正所謂殺人誅心,既然要打擊對方,自然要打擊對方心裏面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自己一個匹夫罷了,死不死的,倒是無所謂的,你可以爲了自己心中的正義,爲了自己的為人之道,而選擇不去褻瀆所謂的屍體...可是,你要知道你的這個選擇,很有可能是令你蘇家車隊,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究竟是自己重要還是自己看中的,其他人重要的如果是自己重要的話,那究竟是自己的生命重要還是自己需要去恪守的,為人之道更重要呢?

    如果是後者的話,為人之道,纔是衡量自己該不該做這件事的非常重要一點,那麼當你的為人之道和你的家族息息相關起來的時候,你又該作何選擇呢?

    因為你無論做什麼樣的選擇,無論是背棄了家族還是背棄了為人之道中關於家族以外的一部分...

    似乎無論是哪一種選擇,都不會讓此人,從此以後感到安心的。

    而這也就是大廚所要達到的第一個目的。

    至於第二個目的?

    “你們車隊所有人加起來纔不過是一百號人,而他們全員加起來,即便是減去深潭附近被你們殺掉的那一幫子,剩下的人可還不少於三百人...”

    這又是在強調現實,在強調自己這一方的衰落,而對方的強大,告訴蘇家的副隊正。就算你們搶得先機,提前佈置了這一個大局,但是你們終究還有在戰鬥力上的處於絕對卑微的位置。

    戰爭的時候,怎麼可能,以弱勝強而不用奇謀卻能取得成功的?

    沒有的。

    無論是夏明朗上一輩子的淝水之戰幾十萬大軍草木皆兵,望風而逃,還是土木堡之變,幾十萬人被幾萬人,當做牛羊一樣砍掉...

    這些人,都是用到了兵法呀,也都是用了陰謀詭計,我沒有這些陰謀詭計,怎麼可能堂堂正正的打敗比自己多幾十倍的敵人呢。——做夢都更加現實!

    “早知道你們車隊的這些人的一部分會留在最裏面保護你們家的小姐,又有一部分人被分到了這裏做誘餌,剩下的一些人兵力不足,最多隻能對付一些因為受到了埋伏,偶爾逃出去的漏網之魚。”

    你們那邊力本來就不如他們的三分之一,即便是被你們殺了一部分,可能有大部分還在外面,這時候你們又分兵了,而且一分還是分了三次。

    還有什麼勝算?

    可是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可是你選擇的婦人之仁,將會使他們,不止逃出去一兩個漏網之魚,反而是因此遭遇幾十個人甚至上百號人強勁的對手!我說的是事實,而非虛也,更不是危言聳聽,怎麼選擇...你們自己決定,我只告訴你們...”

    這一次就是將蘇家車隊可能面對的失敗,與他的選擇聯絡在了一起,經過前面幾次的重重相疊,最後的這麼一個關聯更是打擊的對方,心裏猶如是被人敲了,猛棍一把。

    然後,大廚才意味深長的說了最後一句:“——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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