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發沉溺在這短暫的溫情裡，滿心少有的歡愉。

    房裏屏退了下人，兩人相對而坐，空氣中都浮動著歡快的氣息。

    “看我作甚，快吃呀，難不成你怕我在飯菜裡下毒？”

    小狐狸見他拿著筷子遲遲未有動作，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言語中之中都藏著明顯惱怒的意味。

    即便是被噬夢引抹去了記憶，早已經不記得她自己是誰，但有時與他說話的一顰一笑，仍舊還夾雜著她從前的半分影子。

    姬髮長指不自覺的捏緊了指尖的竹筷，心情忽輕忽重，像是覆了一層綿綿密密的細網，讓他的心情複雜極了。

    “阿妲，怎麼會，莫要說笑。”

    見她盯著自己，那雙如水般靈動嫵媚的眼眸沾染了氤氳之意，姬發就著最近的菜碟，恍惚的夾了一筷子送到嘴裏，但因為滿腹心事，嘴裏的菜也味同嚼蠟。

    “怎麼樣？味道如何？”

    小狐狸眨了眨豔麗的狐狸眼，玉手托腮，歪著頭詢問她。

    她美眸微眯，清澈的眼底暗含著幾分威逼的意味，好像他開口說一個不好，就會給他好看。

    姬發被她斜睨威脅的眼神看的心下一跳，只覺得骨子裏的血液都暫停涌動了幾分，他臉色微熱：“阿妲親手做的，如何不好？便是宮中的御廚，都比不上阿妲的廚藝。”

    姬發忽然想通了，她現在是他的，縱然她沒了記憶生活習性裡還保留了從前的幾分影子，但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如果沒有爲了醫治母妃病情之事，他和她從最初遇見到現在，結局也該是這樣的。

    他有何好躲避心虛的？

    姬發閉了閉眼，掩下眼底的掙扎和愁緒，不過須臾之間，他再睜開眼眸時，藏匿在眼底的那些情緒已然消失不見。

    他沒注意到，走神的片刻之間，身旁的小狐狸紅的惹眼的唇翹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

    那是，嘲諷。

    “既然如此，你今日可要把我做的菜都吃掉哦~”

    她眸光狡黠，靈動一笑，唇邊眼豔豔，說不出來的勾魂奪魄。

    姬發喜歡看她笑。

    就好像從始至終她一直這般開心。

    看著滿桌子的佳餚，姬發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輕輕道了一聲：“好。”

    這算是應承下來了。

    他沒告訴她，他有胃疾，打腫臉充胖子的吃下這滿桌子的菜餚會是何種結果。

    姬發也沒打算告訴她。

    他怕這樣說了以後，她以後不會再為他親手下廚做這麼多的吃食了。

    硬生生的吃完這一桌子的菜。

    姬發俊美的容顏覆上了一層晶瑩的霜色，白的像鬼。

    蘇府的下人來接了，小狐狸要回去。

    他扶著桌沿站起來，語氣輕緩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隱忍之意：“阿妲，我送你回府。”

    小狐狸的眸光不經意的從他面頰上略過，像是未有看到他任何不對勁的臉色了，點頭笑的歡快：“好啊。”

    他拉著她的手，出了院子，穿過長長的走廊，終於走到了世子府外。

    姬發後背溼了一片冷汗，掌心也透著汗涔涔的涼意，他胃裏翻滾的難受，但生生忍住了。

    不能在阿妲面前表現出來。

    世子府外早已經候著蘇府的軟轎和下人。

    片刻後，目送著她上了轎子，直到隊伍走的再也看不清楚影子，姬發的身體晃了晃，一頭栽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