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熟人作案
那捕頭的卻也不敢就這樣走了,乾脆道:“不如這位沈捕快隨我們一起回衙門吧,案發現場現在還封鎖著,得到知府大人的許可後,也好早些查案,你這位證人也可以早日洗刷冤屈。”
沈素年抬眼看了一下陸宸,陸宸明白她的意思,朝著她點了點頭,沈素年這才答應道:“可以。”
一行人從客棧回到了衙門,那捕頭趕緊去內堂裡頭稟報了那知府大人,不一會兒就急匆匆地走了出來,對沈素年道:“這位同僚,我們大人同意你協同查案,不過這位兄弟暫時要收監看守。”
“沈捕快,你去查吧。”夏侯釗也看了沈素年一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堅定道。
“那行,你們要記得之前的承諾,不能用刑,不能逼供,兩日時間。”沈素年一想到夏侯釗畢竟身份尊貴,再次叮囑道。
“知道了,我們大人是有口齒的人,這位沈捕快,隨我去清心雅筑調查吧。”那捕頭揮了揮手,讓手下的人將夏侯釗押了下去,沈素年還是覺得不放心,又對陸宸使了個眼色,讓他想辦法留下來保護夏侯釗在,這才隨著那些捕快一同去了清心雅筑。
沈素年爲了不露餡,裝著自己是第一次到來的樣子,一直跟在那捕頭的後面。
到了案發的房間,她才肆意打量起這房間的佈局來。
這房間佈置得清新雅緻,桌面上不僅有花瓶等易碎品,還有梳妝的鏡子,脂粉等東西,擺放得盡然有序,桌面上還有茶壺和茶杯,有兩隻茶杯上頭還有一些茶水。
那捕頭又檢視了死者的屍體,對沈素年道:“死者是被人活活掐死的,用力很重,可見兇手是個高大的男人,與你那個證人的特徵很是吻合,而且窗戶外頭的牆上有刮蹭的痕跡,所以兇手是殺人後從窗戶潛逃的。”
然而沈素年察一遍後,卻否定了他的說法。
沈素年看了一下這房間,床邊的牆上還懸掛著一封新字,墨跡很新。
“這位兄弟,你說錯了,兇手不是從視窗逃脫了,是從門口走出去的。”她看了看門上完好無損的鎖,繼續道,“這房間絲毫未亂,說明是熟人作案,兇手跟死者,有很親密的關係,兇手甚至還有死者房間的鑰匙。”
她說罷,又仔細地研究了一下死者脖子上頭的淤青,斷定道:“死者的確是被掐死的,但是這痕跡卻暴露了另外兩道線索,這痕跡上頭有一處手裏不均勻,比較淺,看情況,是兇手的左手虎口處有傷疤或者缺損所致,而死者的脖子上頭還沾了一滴墨,說明兇手剛剛寫完字。”
沈素年話音落下,房間裡頭的人紛紛都將目光停在了床頭邊那幅字上頭。
“那門鎖有沒有動過了?”沈素年忽然面色冷凝地問道。
“動,動過了,是小的用鑰匙開的門。”清音雅筑的一個老鴇急忙上前應道。
“那那幅字呢?有沒有動過?”沈素年又問道。
“字,沒有,沒有動過。”老鴇緊張道。
“那就好。”沈素年忽然施展輕功,上前取下了那幅字,小心翼翼地拿著上頭懸掛的繩子,將字鋪在了桌面上。
“沈捕快的意思是,根據這個字跡可以找到兇手?這字是兇手寫的?”那捕頭不解地開口問道。
“有可能是兇手寫的,但是查案是講究證據的。”沈素年仔仔細細地將那幅字看了一遍,然後鎖定了一個位置,對那老鴇道,“去將死者梳妝用的脂粉取來給我。”
那老鴇不明所以,卻還是從梳妝檯上掏出了一盒鉛粉遞給了沈素年。
沈素年將那盒子開啟,隨後小心翼翼地將那鉛粉抖落在白色的紙張上,不一會兒,那紙張的某一處,就顯露出一個清晰的指印來。
“再取些麪粉來。”沈素年將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硯臺上,又命令道。
那些差役見她有此神技,都不敢再怠慢,趕緊取來了麪粉。
沈素年用同樣的方法,又在硯臺和死者的脖子上提取了指紋。
三處一對比,她肯定道:“是同一個指紋,虎口處皆有缺陷,這字就是兇手寫的。”
“就算知道這寫字的人是兇手,但是會寫字的人那麼多,又怎麼憑著字跡捉住兇手呢?”那捕頭見沈素年的確有幾分本事,不由得謙虛了許多,討教道。
“我剛纔說過了,熟人作案,這屋子裏頭明顯沒有掙扎過的痕跡,死者跟兇手的關係很親密,從熟人身邊查起。”沈素年神色有些冷淡,冷聲道。
她從小跟著她爹去查案,她爹說什麼,她向來都會銘記於心,即便自己不記得,也會用筆將她爹說的話一句句寫下來,事後慢慢推理,可是這一夥捕快,她都已經將話說得這麼明白了,只顧著問她,竟然沒有絲毫想辦法去查兇手的意思,這些人到底是怎麼當捕快的?這能查案嗎?難不成這諾大的洛城,但凡發生了什麼案件,就隨便捉一個人交差結案?
沈素年越想越覺得心涼,神色也愈發的凝重。
“死者平時有什麼比較相熟的男子?身材較為高大的?”那捕頭看向了照顧死者的老鴇,開口問道。
“這個,我們這裏的姑娘,跟良家女子不一樣,但凡客人上門,斷然沒有推卻的道理啊,而且有些客人的癖好比較特殊姑娘們能忍都是忍著的。這採青性子好,相熟的客人怎麼也有一百幾十個——”老鴇看向沈素年,有些彆扭地開口解釋道。
“現在天色也黑了,儲存好指紋,明日開始查死者的熟客,記住虎口處的缺陷。”沈素年朝著那捕頭淡淡說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留下的衙差們個個都面面相覷,看向了捕頭,道:“捕頭,不是說她協助我們調查嗎?怎麼現在倒想是我們協助她了?”
那捕頭頓覺臉上無光,賞了出聲的衙差一個暴慄,冷聲道:“人家有辦法,你有嗎?這儲存指紋,總學過吧?趕緊用紙張印出來,帶回去衙門儲存!”
衙差:“......”
再說沈素年,回到客棧後,陸宸也已經回來了,她吃驚道:“不是讓你保護阿釗兄弟的安全嗎?你怎麼回來了?”
陸宸見她這般關心阿釗,心裏頭自然是有些吃味的,冷著俊臉道:“他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裏需要我保護?我讓他不要吃牢裡頭的飯菜就是了。”
沈素年卻完全沒有察覺到陸宸的情緒,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碗茶,道:“我去看過現場了,那採青姑娘是被熟人所殺的,應該是個身體強健的書生,並沒有看到會武功的痕跡,那書生的左手虎口處有些缺陷。不過那老鴇說,這採青姑娘的恩客太多了,沒有一百也有幾十,還要慢慢排查纔是。你有沒有什麼快些的法子?”
“我自然是有的。”陸宸端起沈素年剛纔喝水的那隻碗,也倒了一碗水,慢慢喝著,得瑟地說道。
“那你說來聽聽。”沈素年的注意力完全在案子上頭,並沒有發現陸宸端走了自己的碗,反而目光灼灼地盯著陸宸,開口道。
“要我說,也不是不行的,你且先喚一聲陸宸哥哥來聽一聽。”陸宸對著沈素年拋了一個眉眼,毫不正經地說道。
他話音剛落,沈素年本來清冷淡然的臉上瞬間蒙上了一層怪異的紅暈。
她有些忸怩地低下頭來,出聲道:“好端端的讓我喚什麼哥哥?此事重大,事關夏侯公子的性命,你莫要胡鬧了。”
“我胡鬧?你左一個夏侯公子,右一個夏侯公子,還想給他渡氣,我還沒有說你胡鬧呢!”陸宸這就不高興了,板着臉道。
一提起渡氣的事兒,沈素年的臉色更紅了,她想起了陸宸親自己的那一幕來,整張臉就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
“不說算了,我要睡了,明日還要早起查案。”沈素年十分尷尬,霍地一下站起來,就要往床上走去。
然而陸宸卻猛地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整個人都拽進了懷裏。
“不叫就不叫,那抱一抱總行了吧。”陸宸老大不高興地摟緊她,目光帶笑地說道。
沈素年驀地被他這樣抱著,心生羞怯,正要推她,陸宸的眸色卻又瞬間暗沉了幾分,低聲道:“不許動,再動就親你了。”
沈素年一雙杏眼驀地瞪大,當真不敢動了。
“我已經讓人暗暗查過訊息了,那採青有一個相好,名叫丁傲之,她曾經託過清心雅筑旁邊的小乞丐給那書生送過錢。”陸宸見沈素年安定了下來,這才緩緩開口道。
“你怎麼確定是丁傲之呢?”沈素年問道。
“很簡單,其他人都是給採青錢的,只有這個丁傲之,是採青倒貼錢的,可見是真愛了,正是這樣的關係,她纔會沒有絲毫防備被殺死。”陸宸斷定道。
“不對啊,陸宸,為什麼你使喚那些小乞丐這麼順手?”沈素年想起那個將夏侯釗的荷包送回來的小乞丐,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