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夏侯釗中了局
“青樓。”陸宸有些尷尬地避開了她的目光,沉聲說道。
“青樓?”沈素年還真的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所以根本就聯想不到那處去,聽陸宸這一說,她才恍然大悟。
“沒錯,你換一身衣裳,我們去尋一下。”陸宸語氣堅定,“我懷疑,夏侯釗不是被偷,而是被盯上了,這顯然是一個專門為他而設的局。”
片刻後,換上了一身男裝的沈素年和陸宸出現在當地最出名的煙花巷中。
“我們分頭找,你走那一邊,我走這一邊,找到人後,就回剛纔的客棧匯合。”沈素年穿了一身青白交錯的長袍,襯得她愈發的清俊風流,尤其是一雙犀利冷沉的眸子,完全掩飾了身為女孩子的柔美之態。
她長的高,與陸宸站在一起,絕不會有人懷疑她是個姑娘家。
陸宸叮囑了一句:“你要小心一些,有什麼不對的情況切記不要單打獨鬥,與我商量後再救他。”
沈素年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陸宸俊美驚豔的臉,忽然彆扭地問了一句:“你,你不會亂來的吧?”
陸宸愣了一瞬,看到沈素年徒然紅起來的臉頰,才猛地意識道她說的是什麼。他啞然失笑,眼底浮起了一一絲興味,湊近了她道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曖昧道:“放心吧,我的童貞還在呢,一定為你守得好好的。”
沈素年本意只是想要提點一句,讓他逢場作戲時注意分寸,誰想到這人竟然這麼直白地將她地心思揭穿了。她鬧了個大紅臉,就連耳後根都發起了燙來,不敢再看陸宸,飛快似的扭轉了頭,便落荒而逃了。
陸宸看著她有些倉惶的背影,唇邊笑意不減,搖了搖頭,也往另一邊走了進去。
沈素年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來青樓這樣的地方,她一直腳剛踏進去,裡頭便涌出來一群千嬌百媚,各種顏色的姑娘。
“公子,還不趕緊進來嗎?”其中一個身穿金色蝴蝶輕紗的姑娘用團扇遮住了一半臉,眼裏的笑意滿得都要溢出來了,她擠上前,緊緊地挨着沈素年,身上濃烈的脂粉味直往沈素年的鼻尖裡頭鑽。
她敏銳地分辨出來,這不是夏侯釗荷包上那種香氣。
“公子,你如此忸怩,莫不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那公子可賺大,若真是第一次,不僅不收錢,還倒貼一個紅封呢!”那姑娘拿開了團扇,露出一張滿是脂粉的油膩笑臉,對沈素年獻殷勤道,“奴家名叫金花,不知道公子可看得上眼?”
“第一次來的?那可得讓給我那,金花姐姐,我來這裏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調教過這種呢!”另一個綠衣姑娘也擠上前來,將沈素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模樣清正俊秀,面如冠玉,渾身上下一股清華出塵的氣質,絕不是長久沉浸秦樓楚館的人能有的!
這樣的公子哥,可是百年難逢啊!
“公子,跟綠雨走吧,綠雨的功夫可是比金花姐姐嫻熟許多呢。”那綠雨一雙眼睛都黏在沈素年身上了,邀寵道。
沈素年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即覺得辣眼睛。她正要開口,前方卻又撲過來一個年紀稍大的婦人,看著像是青樓的老鴇,她板着臉道:“金花,綠雨,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這是貴客,來咱們這樣的地方,是尋樂子的,你們兩個倒好,還想要消遣起貴客來了?真是好大的臉面!還不趕緊去招呼客人!”
老鴇發話,那兩個姑娘不敢再多舌,乖乖地退下了。
沈素年剛要鬆一口氣,誰知那老鴇搖著一把粉色毛團扇上前,竟然撩了撩自己的頭髮,含嬌帶怯地看了沈素年一眼,笑道:“公子可真是頭一次上這種地方來?是想要找個姑娘破了童身?其實這事兒嘛,公子可不光要看年輕貌美的,徐娘半老的人,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呢——”
這麼一個半老徐娘在自己跟前搔首弄姿,簡直比剛纔那兩個姑娘爭寵更要辣眼睛,沈素年幾乎嚇得落荒而逃,卻還是按下了心裏的想法,強行擠出了一絲笑意,對那老鴇道:“實不相瞞,我是來找人的,我初來洛城,與我的一位兄弟走散了,估摸著他是來了這樣的地方,所以特地來尋一下,若是沒有尋到人,實在沒有心思尋歡作樂。”
聽沈素年這麼一說,那老鴇臉上的笑意瞬間垮了下來,不過看著沈素年那張麪皮上,她還是道:“公子要尋什麼人,我花娘向來過目不忘,但凡你說個體貌特徵,我就知道你這位兄弟有沒有進我花滿樓的門口!”
“那就勞煩花娘了。”沈素年也不是不勞而獲的人,趕緊從荷包裡頭摸出了一些碎銀遞給了花娘,道,“我這位兄弟相貌堂堂,英朗挺拔,劍眉星眼,唇紅齒白,貴氣異常,比我高一些,身穿一身寶藍色長袍,袍子上頭繡著一簇蘭花,說話是京城口音。”
那花娘耐著性子聽沈素年說罷,便當機立斷地搖了搖頭,擺手道:“沒有沒有!若有個比你還要俊的公子哥進來,我定然是認得的,不過你說若是京城來的,那邊的清心雅筑,盡擺弄一些虛浮玩意,倒是有不少京城富貴人常去。”
“那就多謝花娘了。”沈素年朝著她正正經經地作了一個揖,道,“有緣再會。”
“說什麼有緣再會呢,若是你尋到了你兄弟,便帶來我們花滿樓尋個樂子唄,別看那清心雅筑盡弄些花裏胡哨的玩意,輪到伺候人的功夫嘛,還是我們這兒的姑娘實在。”
沈素年不再多言,步伐利落地轉身出去,順著那花娘指過去的方向尋去。
走了一陣子,果真見到一棟別具一格的青樓。那棟樓外頭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天色漸暗,華燈初上,那紅燈籠在黑暗中發出暗沉朦朧的光暈,映在一邊的胭脂河畔上,分外動人。
而那上頭的招牌,更是別出心裁,竟是用白玉底鋪就,夜明珠綴字,清心雅筑四個字,發出瑩潤的光芒,看得分外清楚。
這個幕後掌櫃,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人。沈素年如此一想,忽然覺得,夏侯釗定然是在其中的!
她臉色凝重起來,加快了腳步,走向了清心雅筑。
然而,她剛要進門,非但沒有受到像花滿樓那邊的熱情待遇,反而被一個凶神惡煞的護院攔了下來。
沈素年挑眉睨他,聲音微冷:“怎麼,你這裏開啟門,不做生意的嗎?”
那護院的見她眉目冷厲,貴氣天成,想到這裏來往的都是有頭有面的人家,也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貴人,故而態度放軟了一些,道:“公子獨自一人來?可是車馬停在別處了,要不我派人將公子的車馬都接過來,我們這裏地方大,還免費加草料。”
沈素年心裏暗想,這人明面上說著客氣話,可是深究,卻是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畢竟那些來尋歡作樂的有錢人,不是成群結隊呼朋引伴,也有家僕車伕。
從這清心雅筑的派頭看去,裡頭的消費也一定不低,他這麼盤問自己,想來一是爲了阻礙她這種別有用心的客人,二來也是怕有人會付不起賬。
“我出來喝個花酒,難道非要帶隨從過來,讓他們回家告知了家裏的母老虎纔好是吧?你們這是什麼態度,什麼眼色?怕我付不起錢?”沈素年佯裝發怒,一把摸出了錢袋子,砸在那人身上,冷聲道,“你看看爺的錢袋,可夠在你們這裏喝一趟花酒?”
她爹雖然是清官,可是她爹的本事大啊,從前她爹的營生到處都是,他們家裏從來就沒有缺過錢,後來雖然她爹出了事,可是銀子也是給她們備得足足的,沈素年出門,是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
那人接過了沈素年的錢袋子,一拎就知道里頭是沉甸甸的金子,急忙賠笑著將錢包還給了沈素年,道:“夠,足夠,這位爺請。”
沈素年這才冷哼一聲,接過錢袋子,從裡頭摸出了一錠銀子,扔給了他:“賞你的。”
那人急忙道:“謝謝這位爺,謝謝這位爺,趕緊請。”
沈素年揣好了錢袋子,大步走進了這清心雅筑。
這清心雅筑,真如其名,佈置與那豔俗的花滿樓全然不同,所用東西皆透著一股清雅貴氣,質感十分,不管是裏間佈置,還是裝飾花草,都彰顯著背後主人的品味和見識。
“哎喲,這位公子,是來聽曲兒看舞蹈,還是想找個紅顏知己談談心呢?”一個身穿上好錦緞的女子上前來招呼,聲音柔媚地詢問道。
沈素年正要說話,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道:“我們是一起的,實話說,既不是來聽曲兒,也不是來談心的,實在是豔羨你們清心雅筑的生意如此紅火,想要偷以下經,看看到底有什麼獨特之處,以便回到淮州後,也可以讓自家的生意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