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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京城之行

    夏侯釗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著與自己背道而弛的沈素年一行人,只見陸宸與沈素年並肩而行,姿態信任而親暱。

    他勾唇苦笑,放慢了自己的腳步,默默走在劉月的身後。

    回到懸月醫館,劉月並沒有像往日一般一般舂藥,一邊與他閒聊衙門裏頭的案件趣事,而是藉着不勝酒力的由頭,早早回她的屋裏躺下了。

    夏侯釗這些日子一直住在藥堂後面的小雜間中,雖然房間不大,但是十分整潔乾淨,裡頭置放了一些劉月閒暇時候會查閱的醫書,他晚上有時候睡不著,也會隨手翻閱一二。

    今晚,大約是他睡在這裏的最後一個晚上了,日後回了京城,他應當不會再有機會來這個僻靜小縣了。一燈如豆下,他脫了鞋襪,靜靜地看著架子上頭微微泛黃的醫書,心裏頭竟然生出一種苦澀而失落的滋味來。

    正惆悵著,門外又響起了德叔熟悉的聲音:“阿釗兄弟,我們家姑娘問你要不要醒酒茶,若是要的話,我就順手給你煎一碗。”

    夏侯釗心念一動,忽然也想要好好跟劉月道別一場,即便他沒有醉意,卻也應道:“好的,那就麻煩德叔了。”

    他又在屋裏頭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等了許久,卻沒有聽見德叔像以往一樣喊自己出去喝醒酒茶,他正要推門而出,德叔卻剛好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了,客氣道:“阿釗兄弟,你的醒酒茶煎好了,趕緊喝了睡個好覺吧,我來收拾就行。”

    夏侯釗看著托盤上一碗清亮的醒酒湯,有些奇怪道:“劉大夫呢?”

    “我們家姑娘已經喝了睡下了,你也趕緊吧。”德叔又催促了一句,“天兒越來越有些冷了,你早點睡。”

    夏侯釗再問不出旁的話來,只好接過來那一碗醒酒茶,一飲而盡,酸酸澀澀的。

    “謝謝德叔,那我先睡了。”他客氣地道謝後,又朝著劉月的院子瞄了一眼,見她的房間果然已經熄了燈,又接著道,“那明天你早一點叫我。”

    明日起早一點,再向劉大夫道別吧。他心裏暗想。

    一夜沉睡,次日,夏侯釗在德叔的敲門聲中醒了過來。

    “阿釗兄弟,你們衙門的同僚過來了,你趕緊起來吧,早餐和乾糧都備好了。”德叔和善地說道。

    沈捕快他們來了?夏侯釗猛地驚醒,匆忙穿好了衣衫,就奔向了後院洗漱。待他洗漱完畢,整理一番後,他走到了藥堂,只見桌面上像往日那樣擺著幾樣精緻早點,都是極為清淡的,有粗糧粥,有包子,還有一疊散發著熱氣的燒餅和一壺放涼的清茶。

    “沈捕快,陸宸兄弟,你們吃早飯了嗎?”夏侯釗微微一笑,溫聲問道。

    “已經吃過了,陸宸一大早就起來準備乾糧了。”沈素年神色從容地回道。

    “那是當然,我師哥的手藝,別說在這小小的青石縣,就是在我們大淮州,那也是數一數二的,那淮州第一酒樓天香樓的掌櫃,曾經親自上門請過幾次,要我師哥去天香樓做大師傅呢。”跟在沈素年身後的巫惜玉與有榮焉地說道。

    她今日開始就要去衙門頂替沈素年的職位了,所以特意要了沈素年的捕快制服來穿,紅黑相間的官服穿在她身上,讓她身上逼人的明豔少了幾分,不過已經容色嫵媚。

    而且,巫惜玉比沈素年要矮一點,這衣服不是那麼合身,略微有些大了,看起來倒是添了幾分滑稽。

    “巫姑娘早。”夏侯釗掃了巫惜玉和陸宸一眼,語氣溫文爾雅道,“我和陸宸兄弟一道上京,希望有機會能夠嚐到陸宸兄弟的手藝。”

    “哼!叫我巫捕快!昨晚你們那知縣大人可是給我入了臨時職籍的!”巫惜玉仰起下巴,一副得瑟不已的模樣,“至於我師哥的手藝——”

    “這個簡單,夏侯公子不嫌棄就行了。”陸宸生怕巫惜玉又沒大沒小的,說出得罪了夏侯釗的話來,只好趕緊接過了話頭,“夏侯公子還是儘快用早飯吧,我們的馬車都已經備好了。”

    夏侯釗也不好意思讓陸宸和沈素年在這裏乾等,用德叔準備好的袋子將燒餅和水裝起來,又拿了幾個包子在手上,道:“現在就可以出發了,對了,德叔,劉大夫呢?我還想跟劉大夫道一聲謝謝和再會。”

    “我們家姑娘一大早就出診去了,估摸要響午才能回來了,她今早說了,夏侯公子不需要介懷,她濟世為懷,常有收留別人,夏侯公子,亦不過時我們姑娘幫過的千萬人之一而已。”

    這話其實是有些狂妄的,可是沈素年和夏侯釗都清楚劉月的為人,她開醫館,的的確確算得上是濟世為懷,並不是以牟利為目的。

    夏侯釗聞言輕輕一笑,從身上摘下了一個玉佩遞給了德叔,緩聲道:“阿釗身上身無長物,不能好好答謝劉大夫的恩情,這個玉佩還請德叔轉交給她,若她有什麼難事,可手持玉佩去上京找我,只要阿釗能夠辦到,一定為劉大夫效力。”

    德叔神色有些猶豫,陸宸卻微微勾了勾唇,道:“德叔,這個玉佩貴重,說不定日後真的能夠幫上你們家姑娘,還是收下吧。”

    德叔這才收下了玉佩,恭敬道:“謝謝夏侯公子。”

    話別了德叔,夏侯釗和陸宸,沈素年一行人出了門,巫惜玉在後麵緊緊拽住了陸宸的衣衫,湊在他耳邊低聲道:“師哥,你一定要看緊沈大妞,那個五皇子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呢!要是弄丟了沈大妞,我可饒不了你!”

    陸宸微微一笑,颳了一下她的頭髮,道:“知道了,用得著你教我,你在這裏不要惹是生非,要聽沈家伯母的話。”

    “知道了!用得著你囉嗦,沈伯母昨晚就說了,從今之後我就是她親生的女兒了!你和沈大妞趕緊成親了搬出去!”

    沈素年:“......”她孃親真的說過這樣無情的話嗎?

    “走吧,這馬車,我們怎麼坐?”夏侯釗站在馬車前,並沒有聽見陸宸和巫惜玉的悄悄話,反而蹙著眉頭看向了陸宸,出聲問道。

    陸宸自然而然道:“馬是我的,車是我的,你一個蹭車的,趕一下車不過分吧?”

    夏侯釗:“.......”

    他正要回答,沈素年卻覺得人家堂堂一個皇子之尊,給他們兩人趕車,怎麼看怎麼不好急忙出聲道:“這怎麼能行,夏侯公子身份尊貴,你坐後面,我來趕車吧。”

    陸宸:“.......”

    “哪裏用得著你趕車,你趕車不如我趕車——不,不行!”陸宸正要將趕車的活兒攬過來,卻猛地驚覺,要是他趕車了,那沈素年坐在後麵,對著一個別有用心的夏侯釗?不行!絕對不行!

    “我,我趕不了車,我身上的舊傷發作了,痛得很!”;陸宸急忙調轉了話頭,蹙著眉頭,一臉痛苦地說道。

    “那你——”沈素年正要說話,夏侯釗卻自覺道,“沈捕快,陸宸兄弟有傷在身,你還是在後麵照顧一下,我來趕車就行了。”

    “你,你會趕車嗎?”沈素年忽然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遲疑地問道。

    畢竟是一個皇子,從小尊貴,萬千奴婢,怎麼會趕車這種粗糙工夫?

    她這話一出,陸宸心裏頭頓時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夏侯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我還真的不太會趕車,趕一陣子可以,但是趕長遠的話不太行,而且會有些顛簸——”

    陸宸:“.......”

    沈素年:“.......”

    “算了,還是我來趕吧,陸宸身上有傷口,免得等會顛簸之下又裂開了。”沈素年拿起了馬鞭,將身側的陸宸推到了夏侯釗的身側,“勞煩你照顧一下陸宸了,阿釗兄弟。”

    “辛苦你纔是真的。”夏侯釗果然十分周到地扶著陸宸,將他扶上了馬車,道,“小心些,陸兄弟。”

    陸宸:“.....”

    沒辦飯,最後他只能上了馬車,和夏侯釗一人一邊,四目相對,氣氛詭異。

    沈素年將馬車趕得又平又穩,慢慢走上了官道。

    走了半日,夏侯釗實在是無聊至極,只能先開口道:“不知道陸宸兄弟現在在做什麼營生?”

    陸宸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越發的覺得這個夏侯釗真是渾身上下都寫著沒眼色三個字!他現在想法設法瞞著沈素年呢,他倒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從小家窮困潦倒,經常有一頓沒一頓的過活,後來長大了,大夫說我從小餓壞了,胃不好,只能吃軟飯。”陸宸淡淡開口,一本正經道,“所以我現在沒有什麼營生,就是跟著沈捕快過活,指望她養我了。”

    夏侯釗:“......”堂堂一個七尺男兒,這樣真的好嗎?

    “陸兄儀表堂堂,身手過人,不如投身軍隊,為自己打拼一番豐功偉績?”夏侯釗不忍看著陸宸如此墮落,好言相勸道。

    “渾身是傷,一不小心就會復發,實在做不了舞刀弄槍道粗重功夫。”陸宸十分無奈地嘆氣道。

    “那不如挑燈夜讀,考取功名,亦是一條康莊大道。”夏侯釗又說道。

    “從小家貧,父母不疼,目不識丁,僅可會寫自己的名字,考功名無異是天荒夜談。”陸宸皺著眉頭,嘆息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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