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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撲朔迷離的案子

    “你們都出來吧。”張夫人見女兒這樣,也是心痛如絞,但做了錯事,就要受到懲罰,她不能包庇一個殺人兇手啊。

    她話畢,屏風後走出了幾個神色肅穆的人,正是沈素年,陸宸,王捕頭,以及黃知縣。

    “張靜雲,你弒父證據確鑿,還有何話可說?”黃知縣冷冷地睨著地上的張靜雲,冷聲問道。

    “你們!你們逼我娘詐我?”張靜雲此刻才明白過來,她孃親根本就不確定自己就是兇手,都是詐她的!

    她一張臉頓時面如土色,蒼白起來。

    “也不全是詐你。”沈素年上前一步,“張老爺的屍檢結果是溺水而亡,但是我發現,他的掙扎幅度,比一般溺水的人小了許多,所以我很是疑惑,為什麼溺水的話,岸邊毫無痕跡,若不是人為,就說不通了。所以今早我將府裡走了一遍,總算是解了惑。問題就出在你那些甘草上,我看到乾草地裏有痕跡,想必你曾經拔出大量的甘草,我回去一查便知,食用了大量的甘草,會讓人肌肉無力,張老爺應當是服用了大量的乾草後,然後被扔進水裏的,所以他掙扎的幅度較小,但確確實實是溺水而亡。你製造了假象,干擾了仵作,想要將此事引到意外上,但是你為何又要殺死翠袖呢?”

    張靜雲整個人又是一抖,片刻後才啞著聲音道:“她見到我拔甘草,我怕她會說出去,所以才殺了她。”

    “翠袖雖然在岸邊留下了痕跡,但最後卻是自願投水而亡,你威脅了她?不,若你只是威脅了她,她還可以選擇告訴張夫人,所以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必死的情況下投水的!兇手不止你一個人!再則你一個人,也無法將張老爺拋下水中!”沈素年的聲音忽然冷厲了起來!

    “沒有!沒有!都是我自己乾的!都是我自己乾的!你們抓我去坐牢吧!”張靜雲激烈反駁道。

    “靜雲!究竟是誰和你一道殺害了你爹!你這孩子,你這孩子怎麼這般糊塗!”張夫人是與王捕頭透過氣的,但是王捕頭只說要她演這麼一齣戲,引出兇手來,但是她萬萬想不到兇手竟然還有他人!

    “這個人,亦不是旁人,正是夫人的兒子,張公子。”沈素年目光銳利地盯著張靜雲,一字一頓道,“是張公子暗示你殺死張老爺就可以娶你為妻對嗎?甚至你肚子裡的孩子,都是他有心為之,為的就是加劇你嫁給他的決心。”

    “景和!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張夫人無法接受,失聲尖叫了起來。

    “為什麼?那就要夫人親自問問張公子了。”沈素年淡淡地將眸光投到了門外,冷聲道,“李捕快,張捕快,可以押他進來了。”

    門外的人應聲而入,兩個捕快手裏押著一個塞住了嘴巴,被綁住的人,正是張百萬的兒子張景和。

    張夫人一見兒子這模樣,當即痛哭起來,撲到了張景和跟前,哀嚎道:“景和!景和,你為什麼要殺你爹!為什麼!”

    沈素年上前一步,俯身拔掉了張景和嘴裏塞的布條,他面如死灰,緩緩勾出一絲冷笑,聲音悲嗆道:“為什麼?你剛纔不是也對靜雲說了嗎?他不是我爹啊,他又不肯將靜雲嫁給我,誰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麼主意?若是你按耐不住告訴了他,我的身世,那我張景和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我是不是一個笑話!”

    “景和!你爹他——他從未虧待過你啊!你怎麼能下手!怎麼能下手!”張夫人尖聲淒厲地哭道。

    “那是因為他以為我是他兒子!你一心想恕罪!一心想要將我的身世告訴他,讓他成全我跟靜雲!讓靜雲名正言順接手張家!你有沒有想過我!若是他不同意將靜雲嫁給我,又知道我不是親生!他會怎麼對我!我何去何從!”張景和悲憤地吼了一聲。

    “你,你——所以你就利用靜雲!讓她未婚先孕!讓她幫你殺人!你——”張夫人顫顫巍巍地指著張景和,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竟然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張景和,張靜雲聯手殺人,證據確鑿,押入大牢,等候審判!”黃知縣將這案子是從頭看到尾,欣慰地捋了捋鬍子,對著沈素年道,“沈姑娘,你聰慧冷靜,身手利落,觀察敏銳,攻心為上,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從今日起,你就正式加入我們青石縣的衙門吧!”

    沈素年意料之中,只是不知為何,竟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一眼陸宸。

    陸宸回看他一眼,忽然用口型對她說了兩個字。

    沈素年聽懂了,是符號二字。

    她上前一步,對張靜雲道:“我問過大夫,一般的大夫尚且不知道大量使用甘草會讓人肌肉無力,你是如何得知的?”

    張靜雲此刻心如死灰,喪著臉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有了殺人的想法後,我房間裡莫名就來了一封信,上面告訴我,甘草性平,藥性百搭,但是大量食用會讓人肌肉無力,我以為是景和哥哥給我的——”

    “我沒有——”張景和當即反駁道。

    “那這個符號,你們可見過?”沈素年又從懷中掏出了她的本子,將張百萬耳後的符號展給他們看。

    張景和盯了半響,搖了搖頭頭,張靜雲卻驚呼道:“這個符號我見過——”

    沈素年眼裏露出喜色,然而還不待她說出口,不知道從哪兒嗖的一聲射來一隻冷箭,竟然對準了張靜雲的胸口,一箭斃命,張靜雲當即就七竅流血,脖子歪倒了一邊。

    “有後手!”陸宸第一個反應過來,從窗臺跳了出去,追著放冷箭的人去了。

    “靜雲!靜雲!”張景和愣愣地看著已無生息的張靜雲,本來陰鬱戾氣的眼底,亦緩緩流出了眼淚,嗚咽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黃知縣搖了搖頭,命人將他押了下去,本來冷冷清清的張府,更是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只餘醒來後的張夫人嗚咽嗚咽的哭聲。

    沈素年擔憂陸宸追出去的後續,一直待在衙門,卻不想陸宸竟然一去不返,沒有再回來。

    這個陸宸到底是什麼人?論武功輕功,他在自己之上,而且他似乎見多識廣,那道家符號,沈素年不曾知曉是個詛咒,然而,他卻知道。還是食用大量甘草會讓人肌肉無力,亦是陸宸告訴她的,她尋訪了許多個大夫,纔得到證實。

    但是這樣一個人,他為什麼要跟自己搶個捕快的小職務呢?搶著搶著又半道放棄了?莫非遭遇了不測?這個暗地裏殺死張靜雲的兇手,是在保護那個符號的秘密!

    那這個符號,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陸宸他是否與這個秘密有關?

    沈素年心底疑慮重重,但是黃知縣卻很是高興衙門增添了新的人手,給她發了衙門捕快的衣裳,帽子,還配了刀劍。

    沈素年就這樣,成爲了青石縣的一名新捕快。

    她做事向來守時細緻,次日一早,就換上了衣裳來到了衙門。

    青黑相間的衣裳本來有些醜,而且土,但是沈素年身子高挑,不輸男兒,因為從小習武,瘦削的身軀有種矯健而敏捷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好。

    雖然不是尋常姑娘家的那種柔美婉約,但是英姿颯爽的她,更別有一番韻味。

    再說,衙門本來就是男人扎堆的地方,好不同意混進了一個姑娘,那真是一朵鮮花開在綠叢裡,十分惹眼啊。

    “你就是新來的沈捕快啊,我叫張大年,做捕快好幾年了,我爹以前也是捕快,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昨晚參與了抓捕的張大年見沈素年進來,趕緊熱情地介紹道。

    “沈捕快,我叫李小春,我也是新來的,咱們有伴!”另一個捕快也獻殷勤道,“對了,我帶了早飯,是南街的煎餅,你要不要嚐嚐?”

    沈素年不喜與人親近,但是同僚示好,她也不好冷著臉,只不著痕跡地退開了兩步,聲音儘量婉轉道:“多謝了,只是我早上出來,孃親已經備好早飯,我吃過了。”

    “那喝點豆漿吧,這家豆漿的味兒可好了。”李小春嘻嘻一笑,又說道。

    “得了吧,李小春,咱們都知道那早餐鋪子是你姑媽開的了,咱們兄弟平日也沒少幫襯的,沈捕快剛來,別把人嚇著了。”一道清朗溫潤的嗓音,帶著一絲戲謔,調侃道。

    “曹師爺。”李小春這才訕訕地收回了手中的豆漿和煎餅,叫喚了一聲。

    沈素年這兩日一直致力於查張家的案子,竟未見過這衙門還有一個師爺。

    她側過目光,看向來人,卻見來人是個年輕的男子,身姿挺拔,頗有文雅風采,然而糟糕的是,他臉上竟有半張臉是毀了的,又黑又紅,可怖之極,像是被什麼燙傷的一般。

    若是尋常姑娘,見到這樣的情景,恐怕已然嚇得尖叫了,可沈素年不一樣,她是連屍體都不怕的,又怎麼會怕一個大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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