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殺人的毒蛇
“我是正經官身,你不能對我用刑!”沈素年見底下的官兵竟然真的上前來押住自己的肩膀,想要將自己打板子,不由得氣惱起來,拔高了聲音道,“你若對我行刑,我可以上御史臺去告官,你信不信你烏紗不保!”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本官了,你還想去御史臺告我呢!你犯下了如此滔天命案,別說用刑,就是即刻處斬,我再上個摺子上去,亦是無過有功!”那胖子像是聽見了什麼好小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此命案我只有有嫌疑,你還沒有審案,便斷定是我犯案了?你這般斷案,簡直就是昏官!糊塗官!你配不上你身後明鏡高懸四個字!”沈素年冷厲地掃了那知府一眼,硬氣道。
“全客棧的人都死光了,唯獨你沒有事,這還需要審嗎?你不是兇手,難道那些人還能是意外死的!你嘴硬是吧?我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鞭子硬!來人,上鞭刑!”那知府氣得鬍子直翹,重重喝道。
這知府自己帶了官兵過來,這麼一呼喝,沈素年身後便有官兵上前,扣住了她,然後狠狠一個鞭子摔倒了她的身上。
鞭尾剛好甩到了她的肩頭上,她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一鞭下去,又是用了狠勁的,傷口頓時就綻開,皮開肉裂了。
沈素年痛得悶哼了一聲,還沒有緩過去這疼痛勁兒,又一鞭狠狠地甩了過來。
傷口裂口,她的肩頭頓時沁出暗黑色的血液來,誘發來那毒藥在她特內的毒性,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開始發痛,一陣一陣,一陣又一陣的,她痛得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呻吟。
太痛了,太痛了,每一根骨頭都如同被萬蟻撕咬,尤其是頭部,痛得就如同要裂開一樣,而且這疼痛越來越劇烈,慢慢演變成像是一根根骨頭被敲碎一般——
沈素年自問是個從小就能吃苦的姑娘,從小學武藝,她受過的苦痛也不少,可是這樣劇烈的痛苦,卻還是讓她失了神智,在地上打起滾來。
“大人,這——”那兩個官差都被沈素年這模樣嚇壞了,鞭子都不敢再動。
“有沒有這麼痛啊,你們兩個下了多重的手!”那知縣本來是在一邊陪審的,看見沈素年這個模樣,也有些咻,對著那知府大人道,“大人,這不會鬧出人命了吧?她的肩頭好像受了傷,出血了。”
“就兩個鞭子,至於痛成這個樣子嗎?我看她分明就是裝的,藉此躲避審訊!來人,給我再打!”那知府卻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色,冷酷地招呼著官兵上前繼續行刑。
那些官兵又揚起了鞭子,狠狠抽上了沈素年的背部,沈素年發出沉痛的悶哼,卻也無力去反抗,若是她沒有那毒藥折磨,這幾個官兵,她要對付的話,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這毒藥折磨得她簡直連呼吸都覺得發痛。
沈素年痛得渾身顫抖,那知府卻視如不見,拍了拍驚堂木,問道:“犯婦沈素年,還不交代你殺人的經過嗎?早日招供,免受皮肉之苦!”
沈素年雖然被疼痛折磨,但是神智尚在,她咬著牙抬起眼,冷冷剜了一眼那知府,冷聲道:“我沒有殺人,大蕭有你這樣的昏官,簡直就是百姓的不幸!”
“放肆!本官如何做事,不需要你一個殺人犯來評價!你嘴硬是不是!來人,上拶刑!”
沈素年眼裏憤然閃過了一抹冷厲,這鞭刑,她受了,因為不想擔下些莫須有的罪名,可是若是拶刑,這是萬萬不行的,她的手指,是要用來的破案,書寫卷宗的,若是被這狗官廢了手指,豈不是如同斷了她的臂膀?
她還有血海深仇未報,怎能折損在這種昏庸小人手上!
她咬著牙,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卻伸手進懷中卻掏出了幾顆彈珠,若是他們真的上前,便是拼著擾亂公堂的罪名,她也要出手了,她這一雙手,是要報仇的,決不能折了!
然而,就在沈素年要動手的時候,突然公堂外頭響了一道了聲音:“大人,且慢!她是冤枉的,卑職找到新的證據了!”
這聲音,正是隨著陸宸一起去找捕蛇人的那個捕頭,他不僅帶著陸宸,還帶著當地最有名的捕蛇人進來了。
有了新證據,那知府大人再如何獨斷專行,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還是要傳召的。
行刑暫時停了下來,那知府大人一臉不高興地看著那捕頭道:“你有什麼新的證據?”
那捕頭上前一步,徐聲答道:“回大人,自從客棧一案發生後,卑職便日夜蹲守在客棧之中,仔仔細細尋找每一處痕跡,終於在昨晚有了發現,卑職在其中一間客房的床底下發現了一隻打翻的夜壺,旁邊有一道蜿蜒彎曲的痕跡,這一道痕跡本來是沒有的!而是新出現的。”
“夜壺打翻了,有尿的痕跡不是正常嗎?這難道還能說明什麼?”那知府無奈地掃了一眼捕頭,冷聲道。
那捕頭卻點了點頭,繼續道:“這一道痕跡,正是破案的關鍵在,這個案子雖然確定所有的屍體都是中毒而死,可是門窗都是關閉的,窗紙也沒有破損,屋頂也沒有痕跡,一隻尋不到那毒是如何投進去的,發現這道痕跡後,我腦子一光,找到了咱們當地最有名的捕蛇人過來,由他來給大人解惑。”
那捕頭向那捕蛇人使了一個眼色,那捕蛇人上前一步,道:“草民王、克見過大人,小的是這一帶有名的捕蛇人,不僅捉蛇,平常還浸泡蛇酒來賣,所以對蛇有幾分認識,這位捕頭大人發現的那個痕跡,其實是蛇怕過的痕跡,因為打翻了夜壺,流了尿,所以留下了氣味和痕跡,我檢查過那道痕跡,的確有毒素存在,這種毒素來自一種叫做脫虺的毒蛇,這種蛇會釋放出一種劇毒的氣味,若是身體不好的人聞了,便會當場斃命,當晚那客棧的客人全部緊閉的門窗,那蛇從土裏爬出,釋放了氣味,所以將人都毒死了,而且這種蛇喜好潮溼,那客棧年久失修,發黴嚴重,很是對它的喜好。”
那知府大人卻有些不信,指著沈素年道:“那她呢?她也在客棧裡頭,為什麼就沒有被毒死?”
那捕頭上前一步,接著道:“當日搜查行李的時候,卑職在這位姑娘的包袱裡頭搜出了艾條,而且她的房間裡有一種濃濃的艾草味道。”
“我聞不得那潮溼黴味,所以在入住的時候,用艾條薰了一遍枕頭和被子——”沈素年低聲回憶道。
“這就對了,艾草是蛇蟲一類東西的天敵,你薰了艾草,那味道大,蛇蟲自然是不敢進去的,所以你猜倖免於難。”那捕蛇人慶幸道。
“大人,若是這麼說來,也說得通了,那蛇可鑽土,若是人為下毒,那門窗上怎麼可能沒有絲毫痕跡?”縣令也覺得說得通,低聲道。
“那照你們這麼說,那毒蛇應當還在客棧之中,若是搜出毒蛇來,那此案子便算結了。”那知府大人拍板道。
“那這沈素年——”知縣受了陸宸不少錢,到底是吃人道嘴軟,拿人的手段,如今見沈素年受了刑,心裏頭很是過意不去。
“既然不是兇手,自然是放了!”那知府大人白了縣令一眼,“還不去捉蛇!還要那妖孽咬了別的村民嗎!”
“是,是,是,這就去捉,這就去捉!”那縣令連連點頭,急忙對那捕快道,“快放了這沈娘子!”
那捕快正要上前扶住沈素年,站在庭外的陸宸卻比他快了一步,直接將沈素年攔腰抱起,護在了懷中,見她整個人忍不住顫抖,不由得心裏一悶,問道:“你毒發了?”
沈素年說不出話來,只能點了點頭,陸宸急忙將她放下,又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將她裹住,順帶擋住了自己的動作,他咬破了手指,遞到了她的唇邊。
腥甜的味道在沈素年的口腔裡頭蔓延開來,不過幾滴血下去,她便可以神奇地感覺到,身上的疼痛慢慢消失了。
陸宸不僅自身百毒不侵,他的血居然還有此等功效。
沈素年身子不痛了,緩緩站了起來,這才覺得咬著陸宸的手指頭這動作,甚是叫人難堪。
她臉色瞬間滾燙,低聲道:“謝謝你。”
“怪我走得慢些,要不然你不需要受這苦的。”陸宸見她身上有鞭痕,心裏十分的心疼,“是不是很痛?”
“比不得這毒霸道,這點鞭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沈素年神色凜然道,“走,我們也去看看是什麼毒蛇這麼霸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麼猜出來的?”陸宸驚異道。他以為沈素年學識淵博,必然是認識這種蛇的。
“我不認識,不過我聽說過,這是我小時候看過的一個卷宗裡頭提到的,裡頭記載的是一個婦女殺夫案,兩人共處一室,丈夫無端中毒死了,可是婦人沒事,所以被捉了起來,後來才查出是一條毒蛇所為,而那丈夫從小病弱,所以才中毒死了,婦人常日干活,當晚又是開了窗子的,所以倖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