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詭異寡婦村
沈素年站起來的時候,秋雲嫂子的目光還一直黏在陸宸的臉上,一直扒拉著跟前那碗飯的秋雲識趣地站了起來,道:"姐姐,我領你去吧。"
沈素年點了點頭,跟著秋雲離開的時候,還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陸宸,陸宸只覺得脊背微微發涼,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跟秋雲的嫂子周旋。
而沈素年跟著秋雲來到了客房中,見那些房間裡頭的被子都有些發潮,氣味十分的不好聞,她只好點燃了艾條來薰被子和枕頭等東西。
"姐姐,你,你真的是捕快嗎?你們真的能幫我查出我哥哥的死因嗎?"秋雲見沈素年面色冷凝地在薰被子,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問道。
沈素年心知是陸宸剛纔在飯桌上頭的不正經讓秋雲擔心了,心裏頭不由自主地罵了他一句,不過還是神色正經地回道:"自然,我的的確確實六扇門的捕快,這是我的令牌,你可以看看。"
她將自己懷中的令牌摸了出來,遞給了秋雲。
然而秋雲摸了摸那上頭的花紋,又及時地將令牌還給了沈素年,有些失落道:"姐姐,我相信你,我,我也不識字。"
她最後那句話,說得有些低了。
沈素年將自己的令牌放好,目光落在了秋雲閃閃的大眼中,心裏頭有些酸楚。
是啊,別說秋雲從小無父無母,只跟她哥哥相依為命,便是一些尋常的人家,姑娘家也沒有識字的可能。
便是那春杏,她的字,都是宋錦生進了沈府後,回去一個字一個教給她的。
整個大蕭,能夠如她這般,以女兒之身,被父親捧在手心裏頭,要什麼給什麼,喜歡什麼讓她學什麼的人,能有幾個?
"那你嫂嫂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們這個水月村裏頭,都是女眷和小孩子,沒有成年的男子嗎?"沈素年抓住了這一點,疑惑地問道。
秋雲歪著頭沉思了好一會,才說道:"有的,就是很少,很少,然後就會死,我記得我剛剛跟我哥來這裏的時候,隔壁汪家大哥還在的,後來也是得病死了,還有不遠處的李大叔也是,也是死了,這個村子裏頭的男人很少。"
"怎麼會這樣,一個村子裏頭的男人都經常會死,你們沒有人去報案嗎?"沈素年的眉頭蹙得更緊了,聲音也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我,我不知道,只是我去京畿衙門報案的時候,我嫂嫂說我得了失心瘋,那些人就將我趕出來了,根本連聽都不聽我的。"秋雲提起哥哥,眼眶頓時又紅了,低啞著聲音道,"我哥哥身體很好的,以前小時候,他一個人帶著我,都沒有什麼病,怎麼可能現在日子好過了,卻這麼容易得病呢?不過就是得了幾日風寒,怎麼就病死了呢?"
沈素年目光深了幾分,又問道:"那,那你哥哥生病,有沒有吃藥?"
"吃了的。"秋雲抹了一把眼淚,抽泣道。
"那藥是誰開的?"沈素年機警地掃了一眼外面,又壓低聲音問道。
"是祖婆婆開的,祖婆婆的丈夫以前是村子裏頭的赤腳大夫,後來他死了,村子裏圖也沒有其他的大夫,有什麼風寒發熱,都是找祖婆婆要藥的,她跟他丈夫學過一些。"秋雲如實回道。
"學過一些,也敢治病了?會不會是醫術不精,開錯了藥方,你們就沒有去請過其他的大夫來看嗎?"沈素年聲音緊張了起來,問道。
"有啊,也有人去外面治過病,但是過不了多久,還是死了。"秋雲低聲道。
"那難道不是出在這藥的問題上?"沈素年本來以未自己觸控到了一點線索,但是聽秋雲這麼一說,又推翻了她心裏所想的了。
那這究竟是什麼原因?莫非是水土問題?那也不太可能啊,水土問題的話,不可能只死成年男子的,孩子跟女眷都沒有傷害呢?
沈素年百思不得其解,眉頭越皺越深,但是今晚下了這麼大雨,他也不好貿然外出尋訪,只能先等天亮再說了。
"好了,秋雲,我知道了,你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跟我說了這些,你先回去睡覺吧。"沈素年見那床上的被子和枕頭都薰的差不多了,開口說道。
"好的,姐姐,那你睡覺吧。"秋雲趕緊站了起來,十分乖巧地說道。
沈素年點了點頭,開啟門,目送著秋雲出去了,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了外面隱隱有說話聲的大廳裡頭。
她心裏很是不悅,卻還是皺著眉頭將門關上了。
她自然知道陸宸不是喜歡沾花惹草的人,不過是覺得很是齒寒。
這個秋雲的嫂子,喪夫不過短短時日,沒有守孝也就算了,竟然還對一個陌生男子暗送秋波,談笑風生,實在令她覺得可怕。
在沈素年的心裏頭,夫妻,應當是跟她父母一樣的,舉案齊眉,琴瑟和諧,就算是故去,他也永遠活在母親的心中。
倘若沒有什麼感情,那當初又為何成婚?沈素年覺得她不能理解。
懷著一肚子的疑問,又伴隨這一整夜的打雷聲,沈素年睡得不好,醒得也很早。
她起來的時候,推開窗子,雨已經停了,因為冬天風大,氣候乾燥,雨停後,那地面上當即就幹了大半。
冬日響雷,大雨,並不常見。
她覺得這個水月村,就連昨晚那場雨都透著古怪的味道。
在別人的家中,她不好隨意走動,只好隻身出了前院,在院子裡頭站著。
這普通人家的前院,自然比不得官宦人家有花園,這前院不過是打了口井,然後種了即幾棵尋常的果子數而已。
這個時節,果子樹也禿了,稀稀疏疏的,葉子落了大半,唯有一顆柿子,上頭掛滿了金黃色的柿子,像一隻只燃燒的小燈籠,倒是特別別緻。
柿子性寒涼,貧苦人家大都吃不起很好的東西,脾胃虛寒,自然不敢多吃柿子,沈素年見腳下就散了不少熟透軟爛的柿子,已經被踩成泥巴了。
這棵柿子樹很高,若要吃一隻,需要爬樹或者施展輕功才行。
沈素年仰起頭,正在猶豫,身後忽然響起了夏侯釗帶著呵欠的聲音:"沈,姑娘,你想吃柿子嗎?"
他本來想要隨口叫沈捕快的,但是想到此行目的,又生生扭轉了話頭,喊了一聲沈姑娘。
沈素年雖然的確是個姑娘,可是早些年,爲了隱瞞身份,常穿男裝,後來大了,爲了方便出行,倒是習慣穿男裝了。
即便是現在,她的頭髮雖然是著了姑娘家的打扮,但是身上的衣裳,卻也是男裝。沈姑娘這個稱謂,倒是挺新鮮的。
她微微回首,見夏侯釗還在打著呵欠,微微一下,出聲問道:"五公子還困著呢,怎麼不再睡一會。"
"雖然困,但是睡不著了,你也是吧?"夏侯釗笑道,也抬起眼看了一眼這一顆金燦燦沉甸甸的柿子,說道,"這柿子長得真好,你想吃嗎?"
沈素年點了點頭,道:"是有些想吃,就是剛下了雨,樹太滑,不好爬。"
她這麼一說,夏侯找就知道她不想暴露了他們會功夫的事情。
他環視了一下這個院子,忽然看到了一根長長的竹竿,他靈機一動,走了幾步,將那竹竿拿了過來,然後又在柴堆前撿了一把柴刀,在竹竿的一頭修修砍砍的,然後弄出了一箇中間凹進去的口子來。
"沈捕快,你看著哈__"夏侯釗舉起來那根竹竿,躍躍欲試地說道。
沈素年想不到夏侯釗還會弄這種東西,也被激起了童心,笑道:"好的。"
夏侯釗舉起了竹竿,看中了一個又大又熟的柿子,然後用中間的凹洞卡住了那個柿子,然後用手擰轉了竹竿,稍微一用力,那柿子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沈素年正要伸手去接,陸宸卻恰好在這個過來,問道:"你們起那麼早,在做什麼呢?夏侯釗,我警告你___"
他話還沒有說完,那隻柿子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頭上,嘩啦一聲,開了花。
濃稠的柿子汁黏了陸宸一頭一臉,夏侯釗一看急了,急忙收手解釋道:"陸宸兄弟,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他情急之下,並沒有挪開那根竹竿,那竹竿的口子開得大,在他的動作中,扯動了樹枝,樹枝上頭的柿子又熟透了,紛紛落了下來,一連幾個柿子砸在了陸宸的頭上,開成了一片溼淋淋的柿子花。
陸宸:"·······"
沈素年:"········"
夏侯釗:"·······"
“陸宸兄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夏侯釗看著陸宸慘不忍睹的頭頂,嚇得退後了一步,目光求救似的看向了沈素年,支吾道,“是沈姑娘想吃柿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陸宸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光也落在了沈素年的臉上,緩緩開口道:“你想吃柿子?”
沈素年只好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陸宸抹了一把頭上的柿子汁,勉為其難地擠出一絲笑意來,咬牙切齒道:“這不簡單嗎?你跟我說啊,我給你摘。爬樹我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