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九爺，蘇公子，在下古致遠，奉師尊之命前來請二位公子。”

    神九黎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青年男子，“粗糙！”是神九黎對古致遠的第一印象，古銅色的面板，青灰色的道袍，濃眉大眼，五官深邃，跟古致遠一比，雖然三人身高相仿，但是蘇慕和神九黎都是纖細修長，處處彰顯精緻，古致遠就顯得威武雄壯很粗糙了。

    “你是古老頭的兒子嗎？”神九黎好奇的問古致遠，真像啊，“他叫古遠，你叫古致遠？”

    “致遠是在下的字，雖是師尊所賜，但致遠與師尊只是師徒。”古致遠解釋。

    神九黎聽著五大三粗又壯實的糙漢子古致遠文鄒鄒的說話，一陣牙酸，蘇慕倒是神色如常。

    “你們古家，都長你這樣嗎？”神九黎期望著捏著花耗子，最好不要，還沒有他的花耗子長的精緻。

    古致遠不明白神九黎為何這樣問，：“自然不是，雖然我們古家不注重外貌，但是師尊也曾說過，致遠的長相在古家，也算箇中翹楚。”老實巴交的古致遠實話實說。

    神九黎臉上的笑都僵了，就這樣的，還翹楚？神九黎決定了，在古家的日子裏，他要一直看著蘇慕，養眼！

    “兩位公子這邊請！”古致遠安分帶路。

    “古老頭，這真不是你兒子？”神九黎又看了一眼“翹楚”古致遠，問古遠。

    神九黎的脾性早有耳聞，古遠不甚在意的解釋：“致遠名喚鳴，是老朽帶大的，像老朽也正常。致遠，你帶蘇公子進去吧，蘇公子初來到韶關，你要好好盡地主之誼，得空也多向蘇公子討教一二。”

    古致遠對著古遠聽話的道了一聲“是”後，對蘇慕說：“蘇公子這邊請，東西已經準備好。”古遠滿意的點頭。

    蘇慕給了神九黎一個眼神便跟著古致遠進去了，神九黎面色不愉的看著古遠這個蔫壞的糟老頭子，古遠絕對是在教唆他“兒子”古致遠撬九爺的牆角。

    可是古遠是以為蘇慕祛除心魔的名義讓古致遠守著蘇慕，神九黎不能發作，抬腳想跟著一起進去，卻被古遠攔住。

    “神公子若是擔心蘇公子，等下再進去檢視，現在進去容易擾亂蘇公子心神。”

    神九黎只能放下蠢蠢欲動的腳。

    “古老頭，借你家藏書閣看看唄。”雖然現在不能進去，但是神九黎沒忘蘇慕最喜歡看書，而古家藏書最豐富。

    “神小公子也看書？”德高望重的古遠不合身份的抽了下嘴角，據他所知，神家，就沒出過一個和書有緣的人，真要是隨了神九黎的意，讓他出去藏書閣，古遠都害怕他們古家千年的藏書會不會變成一堆灰燼或者滿屋紙屑，古遠不敢冒這個險，藏書閣比他的命都重要。

    “這話說的，九爺我就不能附庸一下文雅了？再說你古家除了書，還有什麼好看的？”

    “古家有幾個弟子還是不錯的，致遠也是其中之一，若不然老朽帶小公子去看看？”

    想到古致遠，神九黎唉聲嘆氣道：“書其實還挺好看的。”

    可是古遠可不敢讓神九黎踏入他們的藏書閣，危險係數太高，“神小公子要不看看韶關的巒山？威武雄壯。”

    神九黎看著頭髮花白的古遠，是挺壯的，明明那麼清苦的生活，怎麼古家的人都養的那麼壯？一身的腱子肉。

    “你不帶九爺去，九爺就自己找你家藏書閣了。”神九黎笑的散漫。

    古遠簡直快哭了，眼前這位是真的爺！就是這位爺怎麼突然就惦記上他家藏書閣了？

    “神公子，現在可以進去看蘇公子了。”雖然還是有些早了，但只要神九黎不打古家藏書的主意，現在進去看蘇慕也沒有大問題。

    明知道是古遠的推託手段，可這個話題轉移的很成功，神九黎要去古家藏書閣也是爲了蘇慕，拍著古遠的肩膀，神九黎笑的明瞭，“九爺看過千結再討論藏書閣的事。”

    古遠真的要哭了，他想著，要不把重要的書籍先收起來再讓神九黎去折騰？可是能被放進古家千年的藏書閣裡，哪本不是重要書籍？

    “古老頭，你兒子做什麼呢？”神九黎進門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一間房間，那扇門直通山體中心，手中託著花耗子，神九黎看見古致遠在蘇慕的四周結的全是黑色的繩子，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蘇慕閉眼打坐在中間，頭上半懸著凰羽圖騰。

    古遠捋著鬍子的手一頓，明明解釋過了，古致遠不是他兒子！

    “心魔，其實就是另一個自己，凰羽圖騰能夠讓人保持靈臺清明，結魔網便是讓蘇公子看清自己的心魔，至於能否打破心魔，還是讓看蘇公子自己。”古遠解釋，“致遠輔助，防止蘇公子被心魔控制，陷入幻境走不出。”

    “你兒子年紀輕輕能行嗎？要不多叫幾個人？”神九黎不相信古致遠的能力，他聽神君臨說過了，入魔時的蘇慕，可是能接下神君臨三成的靈力的，要知道，神九黎也只能接下神君臨的三成靈力。。

    “九公子放心。致遠雖年輕，但對此道的鑽研，古家已無人能及。”這也是古遠選擇古致遠的原因。

    神九黎看著蘇慕，把花耗子的毛扯掉了不少，花耗子委屈受著，敢怒不敢言。

    “我能不能也進去？”神九黎已經看不下去了，因為蘇慕哭了。原來還笑著的，神九黎第一次看到蘇慕無憂無慮鮮活的笑，更是第一次看到蘇慕哭。不管是笑還是哭，都神九黎的心跟著提起，他不知道蘇慕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或者在經歷什麼，居然讓那麼淡漠堅強的一個人，笑的如此輕鬆，哭的如此絕望。

    “此乃蘇公子的幻境，九公子若九公子執意闖入，入的也是自己的幻境而非蘇公子的，心魔，只能靠自己。”古遠也想幫忙，可是無能為力。

    蘇慕的淚水滴落兩滴之後，便是面無表情，也是現在神九黎所熟悉的表情。

    “看來蘇公子是從這個幻境出來了。”古遠遺憾道：“這個幻境應該是蘇公子真實經歷過的，他能接受，也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人是出來了，心卻藏起來了。”

    他們雖看不到蘇慕的幻境，可看著蘇慕的表情也知道他在幻境的大致情況，但是現在蘇慕把所有的表情都隱藏，神九黎真的一無所知了。

    突然，縈繞著黑絲的若霜出現在蘇慕手中，還閉著眼睛的蘇慕拿起若霜就往自己胸口刺去，一直盯著蘇慕的神九黎飛身上前握住若霜，鮮血從神九黎手中溢位，劍尖抵在蘇慕心口。明明最怕疼的神九黎卻忘了疼，眼裏只有蘇慕。

    “千結。千結？能聽到嗎？我在等你，醒過來好嗎？”

    “九哥哥你看他的劍。”被甩出去的花耗子只關心神九黎的手，才注意到若霜的不同。

    神九黎聞言纔看了若霜一眼，是若霜沒錯，可是又不是若霜。除了魔氣的侵染，神九黎才發現，若霜已經斷成了好幾截，現在的若霜，就是用魔氣拼接在一起的。

    若霜是蘇慕的本命武器，與蘇慕本人息息相關，除了蘇慕自己，還有誰能把若霜斷成這樣？蘇慕斷的不是若霜，而是和若霜相關的人吧。

    用力一握，若霜被神九黎從蘇慕手中甩出，凰羽圖騰光芒大盛，看得出蘇慕忍的很辛苦。

    神九黎幾乎斷了的手顫巍巍的伸出，在蘇慕心口徘徊，還是扯開了他的衣服。蘇慕心口處，有一個疤，神九黎很熟悉，那是若霜刺中後留下的傷痕，曾經他的心口也有，他還費了不少心思想留下這個傷，可是神家血脈不允許。神九黎的心口，完好如初。

    當初蘇慕中了仙子香，也扒過神九黎的衣服，看著神九黎的心口，問神九黎疼嗎。

    神九黎看著雙眼緊閉的蘇慕，好幾個想法都鑽入腦海，神九黎怯了。

    神九黎很想當作是蘇慕是因為悔恨自己傷了他，所以才用刺傷他的若霜，在同樣的心口位置，刺了自己一劍，甚至還毀了若霜。

    可是神九黎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依著神九黎對蘇慕的瞭解，這只是蘇慕對他的補償而已，補償神九黎故意讓蘇慕刺的一劍，哪怕他永遠不會知道這個補償。

    神九黎最不能接受的，是蘇慕真正想斷的，是神九黎。蘇慕把神九黎當兒子教養，神九黎卻當著蘇慕的麵，把蘇家當權者，蘇慕的長輩們，燒的煙消雲散，蘇慕是把這一劍還給神九黎後，兩人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所以連若霜都一併毀了，本來兩人就是兩個不可能有交集的極端。

    想到兩人再遇後的種種，神九黎不確定，蘇慕對他，到底是看重多一些，恨多一些，或者還有其他的什麼。

    在凰羽圖騰下，蘇慕緊繃的身體一鬆，倒在神九黎身上，古遠，古致遠和花耗子都走到跟前檢視。

    “師尊，蘇公子的情況不太好。”古致遠道，他方纔控制結魔網，很是吃力，古致遠點頭，他能感覺到，如不是神九黎衝進結魔網擋了一些蘇慕的魔氣，古致遠根本控制不住結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