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果然，感情是相當多餘的東西呢，一旦擁有了情感，就連強大的神明都會變得軟弱。

    爲了復活自己的故人，爲了復活那個自己所憧憬的王多多，情感這種多餘的東西，根本就不需要！

    少女大口喘息來平復劇烈跳動的心臟，強迫自己重新變得強大起來。

    “區區一個仿製品，區區一個冒牌貨，竟敢如此放肆！”

    相當冷酷的聲音響起，少女林秀秀猛地抬起頭怒視前方的王多多。

    “我今天一定要……”

    “要……”

    “要…”

    本來相當冷酷的視線對上王多多那饒有深意的眼瞳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林秀秀又想起了剛剛那個溫暖的懷抱，想起了王多多身上那令人心安的淡淡溫暖。

    少女本來冷酷且堅定的淺綠眼瞳軟化下來，微微偏過頭去不敢和王多多對視，本應是包含怒火與殺意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微弱，越來越沒有底氣。

    “我，我……”

    “我一定，一定要……”

    “要殺了你……”

    最後的聲音，幾乎是低不可聞。

    “哈哈！”

    看著眼前這個綠髮綠眸的少女前所未有的軟弱摸樣，王多多發出了愉悅的大笑。

    這是勝利者的笑聲，是愉悅的笑聲，也是欣喜的笑聲。

    這般軟弱的少女林秀秀，總算是讓王多多稍微看到了以前那個欲與自己並肩的故人的模樣。

    王多多知道，眼前這個少女的心，已經徹底亂掉了。

    如果真的沒有絲毫動搖的話，少女剛纔說出“我一定要殺了你”這種宣言的時候，一定是面無表情，聲線沒有絲毫起伏的機械音調纔對。

    強行撐起的憤怒表情，強行在話音裏帶上怒火與殺氣，根本就是蹩腳的掩飾而已，而最後那軟弱下來的模樣，更是證明了少女此刻的混亂。

    一直是一片死寂的內心，突然涌現出那麼多複雜的感情，一定會很不適應吧，甚至連思考都會變得有些艱難，所以少女的失態也在王多多的預料之後。

    這也正是王多多所希望的。

    惱怒也好，羞澀也好，甚至是仇恨都好，只要有了感情，少女便不再是一具空殼，王多多也有了繼續行動的根基。

    “呀，冷酷冷漠的林秀秀大人這是怎麼了？”

    王多多一臉浮誇的驚訝表情，聲線裡是沒有絲毫掩飾的調笑。

    “區區一個冒牌貨，區區一個低劣的仿製品而已，怎麼我們冷酷冷漠的林秀秀大人還不動手呢？”

    “難道……”

    王多多故意拉長了聲音。

    “難道我們家林秀秀大人心軟了？”

    “你！”

    聽到王多多那調笑的聲音，怒火蹭的從心裏生了出來，少女用簡直是要殺死人的惱怒視線狠狠地瞪了王多多一眼。

    可一眼過後，少女就猛然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視線不去看王多多那讓人心情複雜的眼眸，然後再度後退兩步拉開與王多多的距離，努力平復自己的複雜的情緒。

    怎麼會？

    區區一個冒牌貨，我到底是怎麼了？

    對自己的失態不解的同時，少女還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

    面對一個低劣的仿製品，面對區區一個冒牌貨，自己竟然會因這種傢伙而心緒不寧，甚至還生出了某些連自己都不敢深思的感情。

    一想到這些，少女便覺得自己好像是背叛了自己的摯友一般，有一種淡淡的負罪感。

    負罪感帶來的複雜感情更是讓少女無法思考。

    冷靜！冷靜！

    林秀秀，你要冷靜！

    少女大口呼吸努力平復自己的思緒。

    對方只是一個冒牌貨而已，這種卑劣的傢伙，你已經殺掉無數個了，絕不應該有絲毫多餘的感情的。

    對方一定是有什麼魅惑性的能力，可以挑動敵人感情，讓敵人無法冷靜思考的能力，所以你纔會這麼失態。

    嗯，沒錯，一定是這樣！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呼吸漸漸放鬆，心跳漸漸平穩，少女淺綠的雙眸也重新變得機械起來。

    畢竟是堅持了數萬年的執念，畢竟是被時光打磨了數萬年的靈魂，那傷痕累累的靈魂，那一片死寂的內心，又怎麼會像是戀愛喜劇一般因為這突然的悸動輕易動搖呢。

    再次抬頭的時候，少女已經恢復了冷靜，盯著王多多的淺綠眼眸裡，沒有了絲毫情緒的存在。

    果然是這樣嗎？

    迎著少女機械的眼神，王多多卻沒有絲毫意外。

    “本來就沒想過這麼簡單的解決問題，不過沒有關係。”

    這麼說著，王多多再次露出了高傲的表情，作出了不講道理的霸道發言。

    “一時解決不了，那就把你強行留在我的身邊就好了。”

    “一年想不通那就十年，十年不夠那就百年，百年不行那就千年，萬年……”

    “總有一天，你會想通的。”

    “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這麼說，王多多伸手朝著少女抓了過去。

    “這樣真的好嗎？”

    動手的瞬間，王多多耳邊突然響起這樣的聲音，伸出的手猛的僵住了。

    那是呂冬的聲音！

    “這樣真的好嗎？”

    熟悉的成熟的女性聲線，話音裏帶著說不出的疲憊和悲哀。

    恍惚間，王多多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沉重的夜晚。

    漆黑壓抑的房間裡，王多多有些暴躁的走來走去，卻因為害怕吵醒隔壁房間的剎那竭力壓抑著自己的腳步，另一邊，是雙手環抱在胸前，靠在牆角黯然低頭的呂冬。

    那是呂冬失去雙親的一夜。

    ……

    這樣真的好嗎？

    不顧林秀秀的意願，強行把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即使是真的有一天她能夠明白，那又能怎麼樣呢？

    被困在籠子裡的林秀秀，還真的是那個無所畏懼的少女林秀秀嗎？

    逃避掉這些痛苦，像個附屬物一般跟在自己身邊的林秀秀，又和現在的少女林秀秀有什麼區別呢？

    那樣的林秀秀，恐怕永遠都不可能再次與自己並肩了吧，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再看到那淺綠雙眸裡的明亮光彩。

    那麼……

    停下了抓向少女的手，王多多深深看了面無表情的少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