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已有情報得出的結論也並非一定正確。

    王多多很早之前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翟邊倩，王多多曾玩過一款有關於“缸中之腦”的遊戲。

    將人的大腦取出，放置在生物倉，連線資料，給腦製造出生存的場景，然後給大腦變換身份，甚至是變換性別，再然後不可描述。

    那款遊戲，講述的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心情複雜的故事。

    到底什麼纔是真實呢？

    人存在的證明，絕非僅僅是一具可以行走活動的鮮活身體，甚至也不一定是神秘至極的靈魂，在身體和靈魂之前，一定還有什麼東西更先一步降臨到這個世界，然後纔有了靈魂，纔有了身體。

    即使眼見未必是實，甚至連記憶都是虛假，可它卻一定是那唯一的真實。

    王多多能夠感覺到那東西，它虛無縹緲，卻又無處不在。

    那就是拋棄身體，甚至是丟掉記憶也依然存在的東西時時刻刻在告訴王多多，自己真實無虛。

    不論外在環境如何，不論他人如何看待，自己就是王多多，獨一無二的王多多。

    而眼前的林秀秀，也無疑是自己的那個林秀秀。

    只要確認了這一點，那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眼前的林秀秀，那個本該已經擁有了靈魂，擁有了喜怒哀樂，擁有了遠大信念的林秀秀，現在已經變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樣。

    那是比王多多初遇時的林秀秀，比只有一具空虛外殼的少女林秀秀還要可悲的存在。

    這幅幾乎沒有任何改變的絕美身軀之下，是已經被時光打磨的傷痕累累的靈魂，是已經幾乎完全是一片死寂的內心，或許要不了多久，林秀秀就會重新變回一具空蕩蕩的人偶吧，只剩機械願望的空寂人偶。

    可偏偏，這唯一的願望也是不正確的。

    這般可悲的林秀秀，又怎麼會有美滿的結局呢？

    那麼，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王多多再次舉起了那把樣式古怪的長劍。

    幽冥貓趴伏在他的肩頭，一雙貓瞳再次閃爍起深邃幽光。

    “既然往日的故人已矇昧至此，那麼，就由我再次將你喚醒吧！”

    將手中的劍高高舉起，沉重的讓人窒息的壓力再次降臨這世間，鋪天蓋地的涌向了地上的林秀秀。

    並沒有如同上次那般出現天崩地裂的幻象，陽光依舊毫無阻礙的照射在大地上，清風依然輕快地拂過臉頰，可被這一劍對準的林秀秀額頭卻冒出了冷汗！

    這是比剛纔要強過不知道多少倍的一劍！

    這份力量……

    這是林秀秀記憶中那個真正的王多多都沒能做到的地步。

    這怎麼可能！？

    大駭之下，感應到致命威脅的少女林秀秀本能的想要反擊，可行動之後才發現，在這沉重的壓力下，自己簡直就像是被凝固在琥珀裡的蟲子，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很意外！？”

    像是看到了林秀秀眼裏的不可置信，王多多發出了一聲嗤笑。

    “如果是原本的你的話，一定能夠理解的吧。可現在，呵呵……”

    “我已經說過了吧，王多多是作為人誕生的，也是有血有肉的生靈，也要用一生的時間去不斷成長。”

    “既然如此，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我當然會更加強大啊。”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多多隻會更強！”

    “那麼……”

    看著快速移動身體漸漸化成虛影的林秀秀，王多多傲然一笑。

    “看劍！”

    沒有任何異象的樸實一劍迎向了林秀秀的所化的虛影。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撕裂空間的異象，彷彿這一擊的威力已經超出了人類感官的極限，遠處觀戰的木子和少女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兩者相撞的瞬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般，整個世界陡然一靜。

    隨後，林秀秀重新顯露出身形，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向了地面。

    並沒有真的跌倒在地面，即將落地的時候，林秀秀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抬起頭來，是一臉溫柔笑意的王多多，不同於之前蘊含著尊貴威嚴的目光，現在的王多多，眸子裡是說不出的憐惜味道。

    看著這雙迷人的雙眼，林秀秀的心臟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

    “放開我！”

    對自己奇怪的反應非常恐慌，林秀秀強行掙開了王多多的懷抱，像是面對什麼可怕的怪獸一般，踉踉蹌蹌的後退兩步，儘可能的遠離了王多多。

    “區區一個冒牌貨，竟敢，竟敢！”

    “哦，冒牌貨？嘿嘿。”

    看著綠髮綠眸的少女慌亂的模樣，王多多發出意味深長的怪笑，看著林秀秀的眼眸裡，滿是打趣的意味。

    “是不是冒牌貨暫且不說，現在的你還真的有點奇怪呢。”

    “生氣、憤怒、感傷、懷念、心慌，然後是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還真是複雜的感情呢。”

    “明明很久都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林秀秀，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呢？”

    到底是怎麼了呢？

    數萬年的時光，從一開始對王多多的極度思念到後來的冷漠，面對那些與王多多外貌極度相似的仿製品的時候，從一開始的完全下不了手到後來可以一臉漠然的終結掉她們的生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內心變得越來越麻木，空蕩蕩的心裏，只有復活王多多這一個願望。

    這個一開始滿懷著炙熱情感的願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越來越冷漠，最初所懷著的熱情早已消失不見，剩下的，僅僅是一個機械的願望而已。

    支撐著少女林秀秀活下去的，唯一的願望。

    沒有了多餘的情感，可以輕鬆地終結掉那些低劣仿製品的生命，不會再發生像白衣少年那般的意外，復活王多多的程序一直在順利進行。

    林秀秀一直將這種冷漠視為自己強大的象徵。

    可今天的自己是怎麼了？

    心臟在前所未有的劇烈跳動，數萬年來一直是一片死寂的內心充斥著前所未有的複雜情感，這劇烈的情感衝擊的少女一陣陣眩暈。

    這不正常！

    我到底是怎麼了？

    少女一時間有些搞不懂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