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嚴格覈對，土匪俘虜中沒有發現葉大顛趴，甚至被冊封為自由軍各縱隊司-/令、參-/謀長級別的特務也沒有見過葉大顛趴。

    他們只知道有這個人，卻從未謀面。

    一番調查走訪之後，突破口再次確定到吳世賢的身上。魏大軍等人認為，恐怕只有吳世賢知道葉大顛趴的真相。

    面對魏大軍的審訊，老奸巨猾的吳世賢要麼裝聾作啞，要麼東拉西扯。

    “葉大顛趴？葉大顛趴就是我呀！那是我隨便取的代號。你們的情報機關不會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吧？”

    “糊弄鬼呢？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袒護葉大顛趴。從我們獲取的情報顯示，你們這次從臺-/灣潛入的軍-/官特務隊共計一百零七人，加上葉大顛趴，正好一百單八將。想當水泊梁山的英雄好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

    吳世賢一樂，“魏大軍啊！幾年不見，你的腦子比以前好使多了，可惜沒能用在正地方，只會耍小聰明。”

    “那你來告訴我，閩變之後，葉大顛趴去了哪裏？一個風雲人物為什麼突然銷聲匿跡？”

    吳世賢無奈地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跟我裝糊塗？葉子崖不是參加你們紅軍了嘛！你應該比我更瞭解那段歷史。”

    “我不清楚，所以才希望你能老老實實跟我們說清楚。”

    吳世賢做苦思冥想狀，抓耳撓腮地說：“哎喲，你還真把我難住了。讓我好好想一想，這都多少年都見啦？不是，我就琢磨不明白了，你們找葉子崖幹什麼呀？他好像已經死了吧？”

    “又死了？當年閩變之前，葉大顛趴就假死過一回。吳世賢，我們的政策你是瞭解的，不要說我不給你機會。”

    吳世賢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嘟噥道：“說不說都是個死，你以為我傻對不對？”

    “行！吳世賢你真夠義氣，爲了保護葉大顛趴，甘願受死。那好吧！等我們抓到葉大顛趴，送你們哥倆一起上刑場！”

    吳世賢心情複雜地望著魏大軍，嘿嘿一笑。

    “同-/志，別吹牛啊！你們永遠也抓不到他。”

    經醫院專家幾次會診，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子彈深嵌顱骨，造成了張雲霄不可逆轉的腦損傷，生命或許隨時終止。

    張雲霄不以為然，在病床上照常跟魏大軍等人開玩笑。

    “我們老張家幾代人都是短命鬼。我爺爺身強力壯，四十歲那年暴病而亡，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還有我阿爸，因為家裏實在太窮，我阿爸直到三十多歲才娶親，一年後有了我。可是沒等我看清楚他的相貌，阿爸也突然離世了。相比父輩們，我張雲霄活到了五十歲，已經算長壽啦！”

    魏大軍心情複雜，本想談一下“葉大顛趴”的案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老首-/長，醫生的話也不能全信，我看你現在精神狀態很好，身體也在一天天恢復。早吃早睡，千萬不要為其他事情操心。”

    自己的傷勢自己最清楚。

    張雲霄點點頭，叮囑道：“大軍，有關我的傷勢暫時不要跟你嫂子說。你是知道的，她那個人急脾氣……”

    房門被推開了，陰沉著臉的江美珍出現在門口。

    不惑之年的江美珍顯得太過憔悴，稀疏的短髮勉強蓋住額頭，眼角的魚尾紋如刀砍斧剁，這是一副飽經滄桑的面孔。

    見老婆江美珍到場，張雲霄猜測一定是魏大軍通風報信，責怪地瞪他一眼。

    魏大軍熱情依舊，“嫂子，這麼快就到了。老首-/長只是受了輕傷而已，您千萬彆着急。”

    江美珍勉強笑了笑，來到張雲霄的病床前。

    “老張，怎麼那麼不小心呢？”

    張雲霄大手一揮，不耐煩地說：“你來龍巖幹什麼？還嫌我這裏不夠亂？看一眼就行了，趕緊回福州。”

    “你呢？不跟我一起走？”

    “我還有任務，你一個家庭婦女，不要摻和老爺們兒的事情。”

    面對張雲霄生冷的態度，江美珍似乎已習以為常。她不急不惱，轉向魏大軍詢問情況。

    “找到他沒有？”

    魏大軍為難地看一眼張雲霄，低聲答覆道：“吳世賢老奸巨猾，多次審訊一無所獲。葉大顛趴是保密局特務吳世賢的代號，還是確有其人，我們暫時也不能確定。”

    “魏團長能否安排一下？我想跟吳世賢見個麵。”

    江美珍語氣平靜，魏大軍卻是左右為難，眼神求助張雲霄。

    因為曾在國軍部隊任職的歷史汙點，新中國成立後，組織上沒有給江美珍安排任何職務。終日圍著鍋臺轉，江美珍變得孤僻冷傲，精神上也似乎出了問題，曾經試圖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

    張雲霄不顧組織的反對，執意與江美珍結婚，同情多於愛情。

    畢竟“葉大顛趴”一案的調查涉及諸多機密，魏大軍怎麼敢隨便答應他。所以，他只能轉向張雲霄徵求意見。

    張雲霄冷言冷語地質問道：“江美珍，你什麼意思啊？到龍巖來就是爲了葉大顛趴？不管我的死活？”

    江美珍語氣平和地說：“老張，你命大，死不了的。我與吳世賢在省防軍共事多年，應該算是比較瞭解他。若有機會接觸，或許能幫你們一個大忙。崖仔是你的一塊心病，也是我的一塊心病，這麼多年了，還不能放下嗎？如果你覺得我是添亂，那我立刻離開龍巖。”

    見氣氛有些沉重，魏大軍趕緊打圓場。

    “老首-/長，嫂子說的有道理啊！說實話，對付奸詐狡猾的吳世賢，我還真有些力不從心啊！不如請嫂子出馬……”

    “亂彈琴！”

    張雲霄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怨氣，指責道：“大軍，不要忘記她現在的身份。一個家庭婦女怎麼能隨隨便便參與審訊呢？不要忘記組織原則，更不能因為我破例！”

    江美珍說：“老張，你來審訊，我旁聽總可以吧？我保證不說話。”

    張雲霄惱火地說：“江美珍，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嗎？無論何種方式，你都不能參與其中，這是紀律！”

    丈夫的決絕態度讓江美珍的心涼了半截。

    “好吧！聽你的。”

    江美珍終於妥協了，失魂落魄地朝門外走去，她的腳步是那麼的遲疑，似乎透著諸多無奈。

    張雲霄看到這一幕有些於心不忍，急忙招呼道：“江美珍，你幹什麼去？是想回福州嘛！還是一起吃了個飯再走吧！我也餓了，趕緊打飯過來，其他的事情回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