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漠道：“對此朕也深感痛心，承安王爺的夫人積鬱成疾撒手人寰，無法用藥治好。”

    “哦，原來如此。”沈南煙說道，“那麼請問皇上，本皇的妹妹如今葬在哪裏？”

    “這個女皇自然是要問承安王，真心又怎麼會知曉。”皇帝不耐煩說道。

    “皇上不知道的話，那麼本皇說吧，她被草草的安葬在城郊的山上，磚瓦都沒有幾塊，荒草連天，淒涼的很呢！”沈南煙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皇帝眉頭皺的更緊了，本來，他兒子的老婆死了，埋葬的事情他過問個什麼，而且一個妾室，草草安葬又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如今麻煩就麻煩在，這個沈南煙過來親自向他討說法了。

    “朕會讓人將承安王的夫人另辦喪禮，按照側妃的規格來，不知女皇可否還滿意？”皇帝淡淡說道。

    “本皇覺得，這不是本來就應該的麼？畢竟當初皇上賜的聖旨上寫的舍妹就是側妃。”沈南煙諷刺道。

    皇帝語塞，臉上的神情不大好看，然後他又聽到沈南煙說道：“陛下作為滄瀾國皇上是不是明察秋毫是非分明公正執法？”

    “這個是自然。”皇帝不悅道。

    “好，那麼還請皇上記住今日所說，現場還有清平王爺作證，到時候水落石出了，希望皇上莫要包庇犯人。”沈南煙說道。

    “女皇此話為何意？”皇帝皺眉問道。

    “本皇這次來就是爲了舍妹一事，她慘死在滄瀾國，無人問津，無人替她伸張正義，本皇自然要來查個清楚，到時候結果出來了，皇上只需要履行今日的承諾便好。”沈南煙淡淡說道，然後起身，點頭示意道，“本皇事情已說完，屆時再見。”

    就這樣，皇帝一肚子火的看著沈南煙離去的背影，然後鳳洛塵對著皇帝行了一禮，也跟著出去了。

    沈南煙走遠了後，皇帝將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想他堂堂的一個皇帝，什麼時候收到過質問？！可今天，他居然被一個女人給質問了！

    御書房的下人們紛紛跪在地上，誰都不敢大聲喘氣，然後他們膽戰心驚的等了一會，就聽到皇帝起身離開的聲音。

    皇宮裏麵，沈南煙同鳳洛塵一起出宮，路上沈南煙問道：“王爺可會怪我沒有顧及你的顏面就如此質問皇帝？”

    “並未。”鳳洛塵說道，“南煙你如今身為南越國的皇帝，本就不應該顧及任何人的顏面。”

    “嗯，如果沒有這個身份，同皇帝談話還需要費些力。”沈南煙說著，然後又問道，“王爺收集的證據如何了？”

    “差不多了，因為暗衛查出來此次事件牽扯的人比較多，身份……也很高，所以還需要一些時間覈實一下。”鳳洛塵說道。

    沈南煙聽著皺眉，問道：“什麼叫做涉及的人多身份高……難道紙歆的死是人為的？！”

    “是她們直接造成的。”鳳洛塵沉聲說道，“當初紙歆姑娘被誣陷進獄寺，那裏麵的人對她嚴刑拷打，非要讓她簽下罪狀書，而且那個時候她還懷有身孕……”

    這件事也是鳳洛塵才知道的，紙歆懷孕了，司徒楓竟然還這樣讓人帶走她，在大牢裡面，那些衙役們還對她用重刑……

    沈南煙聽到這裏，再次被驚住了，問道：“孩子呢？幾個月了？”

    “兩個月，距暗衛稟告，孩子在拷打的過程中流了……”鳳洛塵嘆息道。

    沈南煙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紙歆懷孕了，她還被拷打，孩子也流了，自己最後割腕放血自殺……

    “別哭……”鳳洛塵用袖子將沈南煙的眼淚擦掉，沈南煙終於沒忍住，撲在鳳洛塵的懷裏大聲哭著。

    鳳洛塵心疼的撫摸著沈南煙的後背，輕聲哄道：“乖，不哭了，到時候咱們為紙歆姑娘討個說法，一定不會讓那些人逍遙自在。”

    沈南煙還在哭著，心裏想的是，為什麼當初她要信司徒楓會對紙歆好？為什麼她要同意紙歆嫁給他？到最後，一屍兩命……

    沈南煙哭道最後只剩下哽咽，她說道：“紙歆……她給我的…那一封信寫著，她累了，要走了…下輩子希望還能遇到我…她什麼都不說，自己受的苦也不說…就這樣帶著怨恨走了……”

    鳳洛塵心疼的吻著她的發頂，說道：“她不想讓你擔心，什麼都不說，要不是她死了，估計我也不會知道這個訊息。”

    “司徒楓那個狗男人…我要找他算賬！”沈南煙抬起頭，恨恨說道。

    鳳洛塵用手指將沈南煙的眼淚擦去，溫柔說道：“好，我陪你去，但是你要向我保證，不能太動怒，因為肚子裡面還有孩子，想動手的話讓竹青他們來。”

    沈南煙點了點頭，因為興致不高，中午的時候，她沒有吃多少飯，整個人鬱鬱寡歡，看著鳳洛塵擔心的不得了，於是讓廚房燉雞湯給沈南煙喝。

    下午的時候，沈南煙和鳳洛塵一起去到了承安王府，司徒楓聽聞鳳洛塵來了，於是去前廳招待。

    只是司徒楓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不單是鳳洛塵來了，沈南煙居然也來了！時隔多月，司徒楓再次看到她，又聯想著紙歆的去世，不由得嘴角苦笑，真的是物是人非……

    “見過皇叔皇嬸。”司徒楓行禮道。

    沈南煙看著他，如今的司徒楓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翩翩公子了，他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都是鬍渣，眼神也黯淡無光，整個人老了許多。

    “我可配不上承安王的一句皇嬸稱號。”沈南煙諷刺道。

    司徒楓低頭苦笑，說著：“我知道，南山你是在怪我怨我，沒有保護好紙歆。”

    “你還知道，你都！！”沈南煙被氣的說不出來話，只想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洩火。

    鳳洛塵及時的抱住她，輕聲說道：“不要太動氣。”

    “我要打死他！你放開我！”沈南煙怒吼道。

    鳳洛塵死死抱住沈南煙，他看著司徒楓，眼睛裏都是失望。

    “當初你向我保證什麼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紙歆！你明明知道她是被陷害的，被你的正妃污衊，你還讓人把她關進大牢！你知道她在那裏麵受了什麼罪麼？一個弱女子，還懷有身孕！就這樣被嚴刑拷打，孩子生生的被打掉……”沈南煙說不下去了，她的語氣裡都是哽咽。

    鳳洛塵替她拭淚，將她抱在懷裏。沈南煙說的這些司徒楓都知道，但是在聽到沈南煙再次說出來，不由得心裏更加苦澀，眼角也溼潤起來。

    “我對不起她……”司徒楓嗓音沙啞，低頭道。

    “對不起……你說對不起就能讓她活過來麼？你說對不起，就能時光倒流麼？司徒楓，你是真狠心，自己愛的女人，自己的孩子都不救，我沈南煙真是枉交了你這個朋友！”沈南煙冷冷說道。

    司徒楓無話可說，低著頭，嘴裏除了對不起還是對不起。

    “我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查紙歆的事情，你不替她申冤我來！”沈南煙又說道。

    最後，沈南煙罵也罵累了，靠在鳳洛塵的懷裏有些虛弱，然後鳳洛塵打橫抱起來她，向外走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司徒楓聽到沈南煙說著：“從今以後，你不在是我兄弟，咱們兩人之間一刀兩斷，你這個人渣！”

    司徒楓靜靜地站在裡面，臉上掛滿清淚，沈南煙說這話他不是沒有想到，但是等她真的說出來了，心裏還是再次跌入谷底。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心愛的女人，孩子，兄弟……都沒有了……

    就在鳳洛塵抱著沈南煙出去門口兩步，司徒楓又聽到鳳洛塵輕聲說道：“回去我讓大夫給開安胎藥，你又動這麼大的氣，這次不許不吃了。”

    司徒楓楞楞的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想著，南山和他的皇叔有了孩子麼……如果自己的孩子還活著……如果紙歆也還活著……那麼該有多好。

    等到司徒烊趕來承安王府時，鳳洛塵他們早已經離開了。然後司徒烊看著失魂落魄的司徒楓，問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不久之前。”司徒楓說道。

    “我去了皇宮一趟，回來的路上就聽到皇叔和……她去到了你的府上。”司徒烊皺眉說道，之前他叫沈南煙皇嬸叫不出口，如今更是，因為她的身份變成了南越國的女皇，位份更高了。

    司徒楓只是聽著不說話，司徒烊看著自己的弟弟，不由得嘆息道：“你知道麼，她去過皇宮質問父皇，因為紙歆的慘死還有她在牢裡受的重刑。”

    “是麼……她當真是同紙歆情同手足，都敢就這樣進宮質問皇帝。”司徒楓淡淡說道。

    “而且父皇允許她查紙歆的事了，你知道為什麼麼？”司徒烊說道，然後他看著司徒楓，“沈南煙用南越國女皇的身份施壓父皇，就是爲了一個義妹。”

    司徒楓苦笑，他心想著，沈南煙這人重義氣，什麼都可以做。

    “當初那件事也不是你的錯，後來我去問了獄司……是你的正妃買了人，要狠狠地虐待紙歆。”司徒烊又說道。

    司徒楓一愣，他看著司徒烊，只見司徒烊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但是卻又沒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