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擠了多久，那混雜的味道中忽然有了一絲淡香，悠遠深沉，竟叫百里清顏有些急躁的心漸漸安穩了下來。

    檀香。

    百里清顏的心裏冒出這兩個字，腳下的步伐不由倒騰的更快了幾分。

    可這更快，也不過是隻有她覺得更快罷了。若是此時站在高處朝下望去，會發現她現在撥開人群前進的速度，與方纔分明相差無幾。

    但是在百里清顏看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只覺得那淡淡的檀香氣味隨著她每向前一步便越濃一分，以至於她不敢停下。

    她已經耽擱很久了，若是他就這樣走了……

    百里清顏低著腦袋想著，眼前忽然闖進一雙纖塵不染的黑靴，連帶著周遭擁擠的人都忽然不擠了，就如同方纔程歡在時那般，彷彿大家都是有意避開。

    “對不起，借過……”

    百里清顏沒有多想，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撥開擋在眼前的那人，然而卻在伸出手的一瞬間被人緊緊鉗住。

    冰涼的觸感從腕間傳來，順著血脈流經全身，幾乎冷的她渾身一怔。

    她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卻對上君子卿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姑娘走的這樣急，可是要去見心上人？”

    心上人……

    百里清顏幾乎被他這話問的一噎，然而還不待她回答，下一瞬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進了懷中。

    她的頭正正好好貼在君子卿的胸口，幾乎能夠聽得到那胸膛中規律鮮活的咚咚聲。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我……纔沒有心上人。”百里清顏咕噥了一聲，卻沒有推開他，反而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要將他身上的檀香味都吞噬一般。

    君子卿的唇角不自覺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就如同今夜的月色一般。

    他一手解開系在頸間的披風，轉手又披在了百里清顏的身上。

    厚重溫暖又帶著淡香的披風落在肩頭，百里清顏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暖懾的有些失神。

    如她所願，現在她的身上也沾染上了檀香味了。

    “我有。”頭頂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百里清顏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頭望向君子卿：“什麼？”

    “心上人。”君子卿微微低頭，眉眼彎彎，含笑的模樣幾乎叫人挪不開眼。

    百里清顏看的幾乎有些痴了，然而下一瞬，眼前一道陰影晃過，似乎有雪花落在了唇上，柔軟冰涼，彷彿隨時都要融化一般。

    時間彷彿凝結，連帶著周遭涌動嘈雜的人群都彷彿停滯了下來。

    亓州的夜，真的好冷，冷的叫人邁不動腳，也說不出話。

    程歡就站在原地，抱著披風的手下意識的攥緊。

    他沒辦法向前去，他只想轉身走人，可是雙腿卻彷彿不聽使喚一般，佇立在原地怎麼都不肯動。

    他們分明只隔著幾步遠，卻是人山人海，不得跨越。

    有些人，晚了一步，就註定追不上了。

    君子卿放開百里清顏，一雙黑玉般的眸中在月色的籠罩下閃著光，叫人有些挪不開眼，“還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