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她當年沒有自盡的話，也許真的是有機會坐上皇后的吧。

    若非如此，她也當不至於這般費心的對付百里清顏。一則是因為百里家，二則嘛……

    沈文雅唇角的笑意漸漸淺淡，彷彿隨時都要消失一般——她太瞭解鳳子宸了。

    嘴上說著不，心裏可未必是這麼想的。

    也許連鳳子宸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若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百里雲微，又如何會對百里清顏這般厭惡？

    難道僅僅因為她姓百里嗎？

    逢場作戲，身為帝王又如何不懂？可他偏偏就對百里清顏作不起來。說穿了，不還是因為百里清顏長得與她姐姐有幾分相似嗎？

    所以他沒有辦法面對，他每見到她一次，就如同見到了百里雲微，心裏的傷疤就要再次被揭開一次，揭開一次還不算，還要再往上撒些鹽——

    因為百里清顏終歸不是百里雲微，而真正的百里雲微已經死了。

    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李春秋戰戰兢兢再次搭上了百里清顏的脈。

    這大概是他幾十年的仕途最後一次診脈了。

    百里清顏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她也不想這樣。然而鳳子宸的命令，誰能說個不字？

    李春秋閉著眼睛，兩指感受著這位淑妃娘娘完全感覺不出虛弱的脈象，反而強勁的很，心中不由也嘆了口氣——眾人皆說陛下對淑妃娘娘甚為厭惡，可哪裏看得出來？

    單是召他來診治，便已經診治了多少次了，哪次不是急吼吼的？哪裏能瞧出厭惡之意？

    他方纔來時已經看過別的御醫給她診脈的記錄檔案了，大抵就是前幾日暈船，不吃不喝再加上上吐下瀉，所以纔會體力不支昏倒，並無大礙。

    可眼下成帝要求了，他自然是推拒不得的。

    “呃……淑妃娘娘玉體尚安，並無大礙，陛下不必憂心。”

    “朕未曾憂心。”鳳子宸淡淡睨了李春秋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滿的糾正道。

    嘿！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不憂心，叫他過來幹嘛？

    李春秋心中嘀咕，面上卻是賠笑，花白的鬍子一顫一顫的，竟略略帶了些喜感。

    “聽聞陛下召見微臣，還有些許別的事情要說，不知是何事？”

    鳳子宸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驚訝他如何知曉的，但仔細一想又明白了過來：“子卿同你說的？”

    子卿？這下輪到百里清顏眉心一跳了。

    這般親暱的稱呼，如何是從一個帝王嘴裏說出來的？而且還是稱呼自己的臣下，怎麼聽都覺得有些詭異。

    她的目光落在鳳子宸的臉上，莫名有些古怪。

    鳳子宸似乎是察覺到了那突如其來的目光，微微偏過頭望向百里清顏。

    彷彿忽然意識到了不該在她的面前談論這些事情，畢竟這也算得上是政事了，隨即又轉了話鋒，對著李春秋道：“還不快給淑妃包紮。”

    又是包紮。先前不是已經包紮過了麼？

    百里清顏眼巴巴的看著李春秋要給自己的手上藥，包紮，不由蹙起了眉頭，似乎是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