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卿眉心一動，顯然不知道鳳子宸居然是抱著這個想法。

    自古以來並非沒有皇帝送行的告老還鄉的大臣。

    可是這送到家門口的嘛……李春秋怕是第一例了。

    瞧見君子卿凝眉不語，鳳子宸也不由感嘆：“自打老師逝世後，百里家的氣勢更盛，便是後宮的宮人御醫中，也不乏這些人的手眼，更別談前朝了。”

    後宮都如此，前朝爭鬥更是可見一斑了。

    想到早已逝世的老師，君子卿的眸中不由一暗，他對自己這位老師感情還是頗為深厚的。

    太學是南鳳國的最高學府，設立於皇宮內苑，由先帝欽定的大臣教導，且僅收四品以上京官的優秀子弟，單這一條就將不少人拒之門外。

    調配外省的官員除非家眷都定居在京城，否則其子弟也是沒有資格進入太學的。

    不過即便臣子們與皇子們一同受教於太學，所學的東西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比如臣子們學的是為臣之道，救世之方，而皇子們學的則是帝王之術，治國之策。

    雙方的方向不同，授課的內容老師自然也就不同。

    不過這裏麵便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君子卿。

    當時先帝為皇子們的欽定老師以陳傅泊為首，那時君子卿也不過才六歲，初入太學也未曾展露過什麼鋒芒。

    可第一次見面，陳傅泊不過就問了他幾個問題，便向先帝請旨準他與皇子們一同聽課。

    先帝準允，君子卿也因此成爲了京都世家矚目的焦點。

    與皇子一同聽課，這是怎樣的殊榮？

    “陛下不必太過憂心，今朝山河盛況，老師若是還在，想來也會欣慰的。”君子卿說著，卻彷彿是在自嘲。

    若是老師還在，這些個勳貴氏族又豈會猖狂到如此地步？

    雖然近些年來他已經在努力的輔佐鳳子宸打壓勳貴，為首的百里家更是首當其衝，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百里家根深葉茂，又豈是他這短短几年能夠傷其根骨的？

    不過就是將這顆大樹，稍稍修剪的比以前更規矩了些罷了。

    “子卿，你想做皇帝嗎？”鳳子宸忽然開口，淡若琉璃的眸子裡看不出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彷彿是試探，又彷彿是真心想問。

    雖然心裏知道那個答案，可是真的問出口，這還是他們相識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

    君子卿心中一動，幾乎沒有猶豫：“微臣不想。”這皇位是他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惦記。

    “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

    “你若說想，朕讓給你又何妨？”鳳子宸微微揚起下巴，心中卻不由一頓，這分明是個極為敏感的話題，他怎的就回答的這般淡然？

    君子卿對上鳳子宸的目光，面無表情道：“微臣受老師之託，亦受先帝之託，此生必當專心輔佐陛下。陛下又何出此言？”

    言外之意，不過是在問他為何要試探他？

    鳳子宸自然是聽懂了他的話，不過只是咧嘴一笑，伸手錘了一下君子卿的肩頭：“朕不過同你開個玩笑罷了。何必當真？朕這是在提醒你，覬覦皇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