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子宸捏了捏眉心，混不在意他這話裡的反諷之意，淡淡道：“……好吧子卿，沒有想到多少年過去了你居然也學會恭維朕了，朕還真是高處不勝寒，天涯無知己啊，悲哉，悲哉啊！”

    這兩聲悲哉，似乎嘆的極為真切，彷彿下一瞬間便要哭出來一般。

    堂堂帝王，居然這般不顧儀態規矩，若是叫他的老師知道，怕是要從棺材裏蹦起來了。

    君子卿的嘴角抽了抽了，揉了揉自己跳動的眉心，頗為無奈道：“……好吧，臣有罪。”

    聞言，方纔還哭喪著臉的鳳子宸騰的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搓了搓手，彷彿十分樂得看到他吃癟一樣，道：“哦？有罪？何罪之有？說來與朕聽聽。”

    “微臣實在不該嘲笑陛下的鼻子像猴屁股。”

    鳳子宸：“……你想誅九族嗎？”

    君子卿淡淡一笑，終於不說話了。

    鳳子宸心中鬆了一口氣，不由得意洋洋的抬手正欲拍拍他的肩膀。

    不料君子卿反手一把叩住他的手腕，挑了挑眉，道：“說起來，陛下也算是臣的遠方表弟呢，不知陛下這九族可要一起誅？”

    鳳子宸：“……”好吧，這的確怪他思慮不周了。

    君子卿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本正經一絲不苟的君子卿了。他現在口舌可是越發刁鑽了！他竟時時會說不過他！

    鳳子宸憤憤想著，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紅的鼻頭，有些遲疑道：“……真的這麼紅？”

    “……真的這麼紅。”

    “……李春秋這個糟老頭居然敢騙朕說不紅？”鳳子宸幾乎氣結，彷彿下一瞬就恨不得將誅九族的話再次脫口而出。

    君子卿輕輕咳了一聲，鳳子宸那到了嘴邊的話轉了半晌又咽了回去，彷彿還有些委屈巴巴，道：“可影響朕的俊臉？”

    君子卿險些噗嗤一聲笑出來，然而在瞧見鳳子宸那張鐵青嚴峻的臉時，還是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的湊近了他幾分，彷彿認真的瞧了瞧，半晌才道：“恩，陛下依舊丰神俊朗。”

    “那朕便放心了。”鳳子宸舒了口氣。

    要知道他可是問了李春秋不下十遍才肯相信的，可君子卿不過一句話就把他給打發了，這若是要李春秋知道了，怕是要錘形頓足大問蒼天憑什麼了。

    想到李春秋那個鬍子花白已經快要退休的老頭居然還跟著隨行的船隊一起南巡，君子卿不由扶額。

    說起來李春秋也是他們老師的好友了，可是老師已經駕鶴西去多年，這位李院判麼——自然也是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陛下，李院判年事以高，南巡路途遙遠艱辛，恐怕會消受不起。”君子卿說道，顯然是想為他請命的意思。

    鳳子宸瞧了君子卿一眼，不由挑眉笑道：“喏，朕知道你的意思，不過讓他隨行南巡的事情吧，朕是別有用意的。再過兩日便到亓州了，他的老家就是亓州了。”

    屆時朕一道旨意放他歸鄉便是了，這樣一來，雖然是沾了南巡的光，但好歹也算的上是皇帝親自送別告老還鄉的第一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