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泉默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含在嘴裏，然後一口吞下。

    “兄弟，怎麼樣？長見識了吧？”

    “確實是……大開眼界。”

    他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由於牙齒咬得太過用力，嘴角已經有鮮血流下……

    如何定義人類呢？雙腳直立，能製造和使用工具進行勞動的,並能用語言,進行思維的高等動物的統稱？

    他的內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述說：這麼說來的話，妖族不也是人類的一種嗎？或許幾百年，幾千年後，妖族會用同樣的定義來形容自己……

    不，兩者是不一樣的！他反駁道，但無疑是蒼白無力的。

    他也是刑妖……嗎？

    一個服務員突然走過來詢問道：“先生，您還需要酒嗎？”

    楊泉擺擺手，今晚他已經喝得太多了，足夠他一覺睡到明天中午……

    服務員點點頭，他頂著一個熊的頭顱，見狀走向了另外一群妖族。

    他的背影有點怪怪的，但此時酒勁上來，楊泉沒有再多做觀察，就陷進了沙發的深處。

    身邊扭曲的人形……

    如同鬼怪般的歡笑聲……

    還有不堪設想的未來……

    這一切都伴隨著倒懸的屋頂被放置進了睡夢中。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楊泉努力睜開像是被膠水黏住的眼皮，火舌在晚宴的中心舔舐著天空……

    天空？

    他發現之前的屋頂已經消失無蹤，仍舊有幾塊碎石從天上落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看了看左右，老姚，和牛大膽還在沉睡中，這已經不能用醉酒來解釋了。

    有妖族張開著透明的翅膀出現在天空中，那是一隻昆蟲妖，它立刻被一個法術給擊落了。

    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楊泉坐起，拿起桌邊放置酒瓶的冰桶，當頭倒下。他漸漸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那些酒裡有問題！所以許多妖族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

    但問題又來了，這一切是誰做的呢？

    馬上有人告訴了他。

    “你醒過來了！？”眼前的妖族已經露出了真身，他與牛大膽一樣，也是隻牛妖，比頭還大的粗隆牛角筆直地戳向天空，“去他奶奶的……那群地下反抗軍給我們的酒裡下了藥！你馬上把這些解藥分發下去！”

    一個人形的身影在遠處出現，看來是發現了他們，直衝過來……

    牛妖暫時幫楊泉抵擋住了攻擊，他還在大叫著：“你快一點，這群雜碎今天看來是全巢出動了……”

    那個人影戴著獸型的頭套，看來就是靠著它才混進來。

    楊泉目光閃動，卻將手中的瓶子捏個粉碎，加入了戰局。

    “我不是叫你快把解藥發下去嗎？！你怎麼……”

    牛妖目光復雜地望著楊泉，再不能說一句話，因為他胸前探出的手正捏著他的心臟。

    “你是……”

    “我也是人類，機緣巧合出現在了這裏。”

    戴著頭套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判斷楊泉的身份，最終說道：“我們的人手不夠，看來還是要撤退，你自己看情況……在這之前，儘量殺死這裏的妖族！”

    面具人說完後直衝向楊泉身邊的牛大膽幾人，看來是要給楊泉做個示範……

    他突然厲喝道：“你什麼意思！”

    因為楊泉出手阻攔了他的去路。

    “……這裏的這些妖族由我來解決，我和他們有一些故事……”

    “哦！有意思。”

    面具人最終選擇了相信他，轉身朝其他地方而去。

    楊泉的視線在牛大膽幾人身上晃悠了一下，手上的血澤已經幹了下來，變得十分粘稠……

    面具人的判斷沒錯，在不斷有妖族加入的情況下，這群地下反抗軍的情勢變得岌岌可危。

    楊泉看到了幾處的戰鬥，人類的普遍戰力在狼級左右，甚至有幾個還是豬級、鼠級，這些實力低微的法師本來是靠著炸彈和槍械引起更大的破壞，現在卻像是在給自己的同伴打掩護……看來他們是要撤退了。

    楊泉也發現了瓦施哈不及的身影，他的本體也是一隻牛妖，看來牛大膽在這件事上沒有吹牛——他們一族確實在潘東明市擁有莫大的權威。

    瓦施哈不及的實力估計已經到達虎級巔峰，有三四個法師一同與他對陣，但也只是勉強抵擋住。

    楊泉猶豫要不要加入進去……阿提尼斯給他的偽裝是一次性的，如果連他的這層身份都被通緝，那探查的任務也可以說是宣告失敗了。

    “快走！”

    一聲怒吼打斷了他的思緒，正是剛纔的面具人。

    他的其他同夥聽到這聲音後，終於放棄了作戰計劃，紛紛跑向出口。

    “還想跑！？”

    瓦施哈不及的怒氣像正在噴發的活火山，雙目通紅。在這如此重要的一天中，這群老鼠的作為幾乎是狠狠打了妖族一巴掌……他是妖族在潘東明市的代言人，也就是打了他一巴掌……

    牛妖的天性令漸漸失去理智的他力量再上一層樓！

    四個聯手阻擋他的法師中的一個，在撤退時不小心被瓦施哈不及撞了一個滿懷。

    瓦施哈不及的雙角將人前後刺穿，然後舉到頭頂，狀如魔神！

    “只有血才能洗刷今天的恥辱！殺了這群老鼠！”

    鮮血順著牛的前額留到他的眼眶，但沒有去拂拭，瓦施哈不及再次朝另一個獵物撞去，他要在雙角上再填一具戰利品！

    那個被頂在牛角上的人看來還沒死，此時大喊：“不要管我！你們走啊！”

    “媽的！”面具人怒罵了一聲，但理智還是佔了上風，繼續催喊道：“撤退！”

    “一起死吧！”

    趁著最後一口氣，彌留的人拉掉了懷中的引線，每個人在來之前，就都做好了戰死的打算，他也一樣。

    烈性炸藥在頭頂直接爆裂開來，就算是盛怒的瓦施哈不及，一時間也被巨大的力量壓倒在地，剩下的三名反抗軍成員總算是趁機溜掉了。

    有妖族跑過去，檢視瓦施哈不及的傷勢，“你沒事吧，首領！”

    “滾！”

    羞怒之下，瓦施哈不及仰天咆哮……

    1月12日，潘東明市這一晚或許會被謹記在歷史的一頁上，但也可能不會，這需要看世界未來的主人到底是誰，這一切如今看來還是混沌未明的。

    但所有經歷這事件的人、妖，都會永遠銘記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