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昆與蘇橋一怔，不約而同的看向鞋面，隨後震驚的望向她，如同見了鬼。

    忽然，身後上來了幾個人，是司慎府的：“你們剛纔是不是從皇上的清和殿出來？皇上有令，但凡出入過清和殿的人，都要回去接受調查。”

    燥熱的空氣裡好像瀰漫着恐怖的氣息。

    燭光在紙燈籠裡面閃爍著，像是誰雜亂無章的心跳。

    杜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她，她偏了偏頭，忽然一笑：“我跟你們回去。”

    轉過身，面對司慎府的大人：

    “出入清和殿的人是我，這倆人是三殿下的人，在門口等著，沒有經過殿裡。”

    皇上的貼身太監被殺引起了軒然大波，宮裏守衛重重，生怕刺客一扭頭就選中了皇帝。

    宋如山的屍體很快被送到了司慎府屍檢，所有跟他曾經說過的話的人都被設定為嫌疑人，關在司慎府的小黑屋裏，就連上個茅廁都有四個侍衛全方位隨行。

    江晚兀自一人坐在牢房外側，看外面來回巡邏的侍衛當做消遣。

    其餘宮女們全都蜷縮在一堆兒，淚眼汪汪：“那刺客來無影去無蹤的，咱們誰都沒看見，竟然還要把咱們都給關起來。”

    “就是因為找不到人所以纔要把咱們給關起來的，聽說剛死沒多久就被發現了，那說不定刺客還在清和殿裡面。”一個還算理智的宮女接了話，幽幽地看向了江晚的方向：

    “若是讓我說，咱們這裏誰最有嫌疑，可不就是那個跟咱們穿的不一樣的人嗎。”

    這句話成功帶起了其餘宮女的敵視。

    侍女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直截了當的問：“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江晚挑眉，坐在草堆裡仰頭看著她。

    這宮女長得一身正氣，劍眉圓眼，但生了一張覆舟嘴，像是倒過來的小船夾雜著些許的怨氣在裡頭。

    長得倒是挺周正的，可惜心卻是個瞎的。

    江晚收了目光，隨意的回問了一句：“那這件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啊？”

    “你說什麼呢你？”

    宮女眼睛一瞪，好像要衝上來打她，身後有幾個手快的連忙攔住她，一夥人就保持著這麼姿勢與她對峙：“我聽人說了，是宋總管強迫你來清和殿伺候皇上的，要論理兒說你應該是最討厭宋總管的人，並且宋總管剛把你拉過來，他就死了，難道你沒有嫌疑嗎？”

    江晚一聽這話樂了：

    “你知不知道在宋總管死的時候，我正在皇上的殿中。要是我殺了他的話，那皇上也擺脫不了嫌疑啊。”

    “你——”她咬咬牙，重重的哼了一聲：“反正我看你就是不對勁，要不你就是殺人的真兇，要麼你就是跟人同流合污，一起殺了他。”

    這丫頭倒是挺會看人的。

    眸光微暗，江晚笑盈盈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旁邊的那些宮女兒立刻拉著他走了，一夥人窩在那兒竊竊私語：“你說你平白無故的得罪她幹什麼呀？她是三殿下的貼身宮女，那個宋總管除了伺候的主子不一樣，有什麼區別呀。”

    “我就是看她不對勁，咱們哪一個人不是擔驚受怕的？偏偏她不同，從開始被抓到現在，她那麼冷靜，這種樣子也就只有做過的人，或者知曉誰是兇手的人才不會擔心。”

    說著那宮女又瞪了她一眼，言之鑿鑿：“而且我聽說宋總管生前唯一一個鬧過矛盾的人，就是她，她是最不給宋總管面子的人，一時情急，殺了他也是有的。”

    最煩這種什麼都不是的人，還把一些荒謬的理由分析的頭頭是道。

    江晚忍不住嘲諷：“那要照你這麼說，下一次死的人是不是你？你可得離樹小心點兒，小心被戳了喉嚨，窒息而死。”

    “！！”

    這個不經嚇的貨色頓時嚇得面如死灰，哆嗦著伸手指她對旁邊人說：“你們看到了吧？聽到了吧，這丫頭一定有嫌疑，她絕對有嫌疑！”

    江晚手駐下顎，笑看著她：“我有嫌疑，你自然也有，有的兇手，就是想先做戲，趕緊找一個人頂替了你的嫌疑，你說對吧？”

    “你這個人——”

    “行了行了，一個個都吵什麼呢，這是司慎府，可不是讓你們吵架的地方！”

    不知何時趕來的侍衛將她們呵斥一通，扭頭示意江晚：

    “你出來。”

    這是首次傳喚，而且一傳喚就是她，人群裡立刻傳出一陣激烈的討論聲。

    江晚皺了皺眉，帶著手腳鏈跟在侍衛身後，一直走到長廊的盡頭處，侍衛推門，毫不客氣的將她給推了進去。

    這是三面封閉的審訊室，甚至門都是鐵做的，牆上放著各種各樣的酷刑器具，地上已經結滿了一層層厚厚的血垢，空氣裡的味道令人反胃。

    她被強硬的按在椅子上，手腳綁的嚴嚴實實，確保她無力反抗後，審訊官纔開始問話：

    “阿沅是吧？”他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我問了好幾個人，他們都說你與宋公公有一些衝突，對嗎？”

    “不對。我們兩個並沒有正面的衝突，而是對彼此的看法有些不認同。”

    審訊官皺了皺眉，雙手交叉放在下顎，“不認同？可我聽說宋公公三番四次請你到清和殿伺候你都不去，最後是宋公公威脅著你去的，可有此事？”

    “是。”

    “那你可有對他懷恨在心，並且想讓他死？”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晚不以為然的道：

    “不過就是一點小摩擦罷了，宋公公也是爲了他的差事，而同樣的就算是他再怎麼威逼利誘，我的主子也不會放我去伺候皇上的，這就值得我殺人嗎？況且就算我要殺，我也不可能手法精明的去刺殺人家，我也不會武功啊。”

    審判官眯了眯眼。

    她的確不像是個兇手，但種種證據表明，這個女的絕對跟這樁命案有一些關係，哪怕不是她親手殺的，她也一定知道兇手是誰。

    可是該如何逼問呢？這是三殿下的貼身宮女，他不能夠嚴刑逼供，但是要用話來透出，這的確有些難。

    審訊官忽然沉默了。

    江晚不覺得自己逃過了一劫，這貨是想要套路她，在想辦法讓他如何說實話。

    她認真的提議：

    “不如你直接上刑具吧，這樣咱們也能乾脆利落些，你說不定會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