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可以借我一天嗎
屈辱,厭惡種種情緒交織在她的眼中,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她吸一口冷氣,道:“女子裸足,如何能夠給外人看。”
“我們不是外人,況且,這麼早,路上又沒有旁人,但凡是太監宮女看到了,都會自動迴避的。”
江暮琛雙手抱壞,諷刺的笑了笑:
“現在就看你,誠心與否了。”
左昭然身子抖了抖,下意識的看向他左右的人。
江千霧一臉冷漠,彷彿不關他的事情,只是安靜的站著。
江若寒……
他高深莫測的盯著她,在對上她眼神的一瞬間,他冷冷的瞥開了頭,眼中閃過一抹不耐。
她心裏抽痛,哪怕是經過了多少侮辱。
都從來不會有一個人幫她說話。
都等著看她笑話。
緊抿的嘴角幻化成一抹豔絕的笑意,她俯下身,脫了自己的鞋襪。
白皙的裸足踩在冰冷的石磚上,她身子輕顫,剛想將鞋提在手中,突然就被江暮琛的手下奪了過去。
她猝不及防,不解的看向江暮琛,只見他聳了聳肩:
“那這些東西礙事兒,我們幫你拿著就是。”
左昭然抿了抿唇,抬腳朝著清和殿走去。
身邊的三個少年誰也沒動,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從他們的身邊路過。
宮中的石磚很乾淨,卻也有小石子,她赤著腳走著,腳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灰土。
四人經過長廊,廊下有湖。
左昭然走著走著,身後的江暮琛忽然喊她:
“皇妹。”
她回頭。
江暮琛笑意盈盈的走上來,身邊的屬下還提著她的鞋,他說:
“時間夠了,皇兄我也不可能讓你這麼辛苦,趕緊把鞋子穿上吧,到時候,我們會跟父皇說你的誠心的。”
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她了?
左昭然的眼中閃過一抹訝然,柔聲道謝:“多謝皇兄。”
她走上前,伸手預備接過鞋子,突然,江暮琛的手下轉身就把她的鞋子往湖裏麵丟!
昭然眼疾手快,一把撲上去,卻只抓住了一隻襪子。
眼見一雙新鞋撲通一聲落了水中。
她又憤又怒的扭頭看向那個侍衛:“你幹什麼!!”
“奴才手滑了!”
那侍衛對她點頭哈腰,毫無愧疚:“真是抱歉。”
抱歉?
左昭然怒火上頭,剛要說話,江暮琛厲聲道:
“你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道歉就完事兒了?”
那侍衛立刻低下頭,江暮琛生氣的皺著眉頭,又看向昭然。
“不過……”他眼中的怒火轉換為譏諷:“你丟的幸好是公主的鞋子,不金貴,這若是哪家千金大小姐的鞋子,你看本皇子不扒了你的皮。”
公主的鞋子不金貴?
是她的鞋子不金貴吧?
左昭然氣得眼眶微紅:“皇兄,你——”
“別叫我皇兄。”
江暮琛嫌惡的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一個鄉村來的女子,也配嗎?”
“……”
他眼中的諷刺像是一把刀一樣紮在了左昭然的心裏:
“要不是因為皇宮中無公主,你娘就算是盼死了,盼的墳都爛了,你都不會踏進皇城一步。”
昭然身上起了細微的薄顫,死死的凝著他,見他滿臉譏誚,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壓低了聲音:
“又不是什麼高貴的官家夫人血統,不過就是野婦養的賤丫頭,還好意思欺壓到左靈溪的頭上?聽說她因為你哭了一夜,果然是鄉間女子心機重不懂規矩,上樑不正下樑歪。”
左靈溪?!
提到這個名字,昭然心中又是一痛,望著他的表情,心中浮現了一股念頭。
這個傢伙是喜歡左靈溪的?
這是在給左靈溪報仇!
好啊,好啊!!!
左昭然攥緊了拳,渾身都在發抖,而她身邊的江暮琛偏過頭,與她四目相對,薄唇輕勾:
“今日的請安你就不去了,本皇子,會替你請假的。”
她瞳孔驟縮,見他臉上譏諷的笑意轉換為真誠,轉過頭對著江珈嵐道:
“皇兄,請吧。今天給咱們可愛的皇妹請個假。”
江珈嵐自始至終都是保持著高深的笑,目光若有似無的瞟了左昭然一眼,大步離開。
老二江千霧連餘光都沒有,直接與她擦肩而過。
江暮琛幽幽地嘆了口氣:“瞧見沒有,你一口一個皇兄諂媚,是不是指望著所有人都像是父皇一樣好討好?”
他靠近她的耳邊:“所有人都覺得你噁心。”
他眼中閃過一抹狠戾:
“本皇子勸你有點自知之明,老實點等你嫁出去,反正你也就這點利用價值,再惹是生非,我不介意處理了你。”
昭然心中一凜,目光森冷的看著他。
她眼睛是紅的,分明委屈,卻有一抹絕地反擊的殺意:
“你可以試試殺了我。”
紅唇一勾,她眼中並無笑意:
“我親愛的皇兄。”
江暮琛眯了眯眼,昭然抬起手,將手中的襪子丟進水裏,與他擦肩而過。
她提著裙子,赤著腳,和這群皇子背道而行。
三個少年齊齊望著她的背影。
江珈嵐眯了眯眼,看著她挺直的脊背,忽而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轉身離開了。
江暮琛跟江千霧還站在原地,看著左昭然的身影漸行漸遠,江暮琛納悶的眯了眯眼:
“是鄉間的女人都這般不知天高地厚,還是這丫頭厚臉皮到讓我噁心了?”
“她不簡單。”江千霧道出這四個字,
僅憑著剛纔這麼被人侮辱,她連個眼淚都沒掉,眼中的殺意,只怕是要將江暮琛碎屍萬段。
這樣的女人,像是男人一樣,充滿了野心。
江暮琛吃驚的轉過身:“不簡單?就這個和親的工具?怎麼可能?”
江千霧未再多語,轉身離開了。
左昭然赤著腳,走向自己的宮殿,途中路過幾個宮女,她們餘光瞥著她的裸足,互相對視一眼,充滿了資訊感。
昭然腳步一頓,突然轉過身,迎到了宮女的面前。
她這突然的舉動給宮女們嚇了一跳:“小姐?”
她們這些宮女甚至還不知道她是誰。
左昭然盯著她們素色的鞋子,剛好與她的衣裙相配,選了一個身高與她差不多的姑娘,將自己的耳環摘了下來。
玉的,是她目前為止唯一的首飾。
“這對耳環給你,你可以這雙鞋子借給我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