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說：

    “只不過年紀大了，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身邊的人，倒也浪費。只留一個伺候你就行了，宮殿都給您一人居住，一直住到您去世為止。”

    冷月霜的表情愈發猙獰：“你這是要我死？”

    比死亡更恐懼的，就是當你曾經擁有過的權貴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太后娘娘說什麼呢？人固有一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江若寒昂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封鎖這裏。無朕的旨意誰都不可以進來探望，太后娘娘體弱多病，給他準備一些藥頂一頂，這一陣子就不要讓太醫過來了。”

    說吧，他直起左昭然的手，轉身離開，還未走幾步，冷月霜在後麵大喊道：

    “江若寒！！”

    左昭然回眸看著她毫無形象地從地上站起來，眼裏佈滿了血絲，表情可不的看著她們：

    “你倒不如一刀刺死我！！留著我在這裏供你羞辱？”

    江若寒哼笑一聲，連頭也不回：

    “皇額娘說笑了，我不過是捨不得你罷了，人做過那麼多的惡事，總要還清纔是。”

    “況且……”他意味深長的說：“朕又怎知道，這天底下到底有沒有地獄。若沒有，讓你死了，豈不是放過？”

    說著他示意池黎把喬嬤嬤帶上：

    “把她壓入司直府，嚴加審問，看看她幕後的主子到底是誰，與她有無聯絡。”

    冷月霜還在後麵不甘心的喊著。

    她想要追上來，可惜還沒有走幾步，就被江若寒的人給攔住。

    她聲嘶力竭，彷彿用盡了畢生所知的汙穢詞語來激怒他。

    江若寒卻一直都不見怒意。

    “你不生氣？”左昭然好奇。

    “這有什麼可生氣的，他越是這般激怒朕，越是證明這個懲罰對於他來說是無法承受的。”

    江若寒眼裏劃過一絲冷意：

    “做了那麼多的惡事，朕還不想讓她死，他不是喜歡權貴嗎？不是費盡了心思才爬上了皇后的位置，想要成為太后，那我就成全她，我要看著她苟延殘喘。”

    江若寒眼裏的冷意漸漸散去，抓緊的左昭然的手：

    “左家三人已經處決，屍首還未處理，你是把他們丟到亂葬崗裡去還是燒了？”

    “把他們三個人的屍首運回他們平常最親近的親人身邊吧。”

    左昭然說：

    “從前那些人都依附著他們，巴結著他們，現如今他們已去，而且犯下了這麼大的錯，是個人都不會好好善待他們的屍體。”

    “就讓他們去處理了這件事情，我不願意再管，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提起裙子上了馬車，忽然想到一件事：

    “控制喬嬤嬤的人像是個刺客組織，他的手下被你關起來已經很長時間了，他有沒有說些什麼？”

    江若寒做到她身側：“朕的屬下審問了很久，他從一開始的咬牙否認，到後來直接沉默，時間久了手下的人也沒有管他。”

    他疑惑的看著她：“怎麼了？”

    “他的主子後來曾經找過我，想要讓我把他的手下贖回來，如果你想要找到他的主子，我覺得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昭然說：

    “如果不處理掉他，他始終會成為咱們的一個心腹隱患，應該乾脆利落的解決了他纔是。”

    看到她眼中的殺意，江若寒挑了挑眉毛，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你如此說，可是願意幫我？”

    左昭然一愣，窘迫的清了清嗓子：

    “我幫你，不過是因為我曾經欠你的，再加上我與他之間有些私人恩怨。”

    她揚著下巴高傲的道：

    “所以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不要多想。”

    “只不過現在頭等要緊的事情有一樣。”

    江若寒定定的看著左昭然：

    “朕要你活著。”

    昭然聞言一愣，想岔開話題：

    “就是不知道這次到底能不能夠順利。”

    “左昭然。”

    江若寒抓住她的手腕：“朕說，朕要你活著。”

    昭然表情僵住，微微一笑：

    “你是皇帝，卻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做主的，我依然要死了，也無藥可解，那就是無藥可解，我已經做了很多我想要做的事情了，我很滿足了。”

    抽回自己的手，昭然道：“如果還要費盡心思在這世間活下去，太累了。”

    “哪裏累了？”

    江若寒臉色沉了陳，略作思忖，直接問：

    “難道你不想找到你真正的家人嗎。”

    左昭然被問住了。

    是啊，她雖然殺了他們，可她卻依然沒有認到自己的家人。

    她的人生，還沒有真正的落得圓滿。

    見她深思不語，江若寒在一側輕聲道：

    “朕等你想清楚，在這期間，我會一直尋找能將你治好的人，只要是能給你治好。”

    頓了頓，江若寒輕聲說：“朕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到了清和殿，他就命人收拾了一間房給她。

    “你不願意住在清和殿內，那就住在這裏，星辰宮朕已經命人將其封鎖了起來，你不能回去住了，就算是住，也沒有地方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站在門口，認真的道：“我不希望我將來會後悔。”

    他不希望將來面對一座冰冷冷的墳墓之時，他會後悔自己當初為什沒有多跟她說一句話，多看她一眼。

    說完，他轉身離開，下人關上了房門。

    秋實怕左昭然想不開，擔憂的望著她：

    “公主，皇上也是一心一意為您好的，不管他心裏怎麼想，終究也是有公主的，您可千萬不要在生氣了啊。”

    “沒那麼矯情。”

    昭然低著頭吸了吸鼻子，如鯁在喉：“睡覺吧。”

    三日後。

    大雪幾乎在一夜之間覆蓋了整座皇宮，早上起來的時候還從天上飄著鵝毛大雪。

    昭然從床榻上坐起來，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愣了好半會兒，才走到桌邊寫字。

    她的記憶又開始減退了，昨天晚上吃了什麼，都需要好長時間才能想起來。

    過不了多久，她又會把這些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筆鋒一頓，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兒。

    姜瀾是姜國的人，這藥在她們國家沒有，在姜國說不定有呢？

    “秋實，隨本公主去找姜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