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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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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黢黑(2)

    有一句歌詞唱的很美:十年匆匆流過,是誰還在夢中,解脫不得。

    歲月悠悠,流年似水,流走了風塵間曾經染指過的兮兮歲月,眨眼間,鄧仕龍便已經入伍兩年了,小虎也離開了哨所一年有餘。

    對於魏純來說,等軍的日子相當難熬,她爲了等鄧仕龍回來,所以沒有選擇工作,而是選擇了考研,留在了市裏。可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鄧仕龍竟然爲了一條狗,卻是放棄了自己的前途!當看到信中鄧仕龍不想考軍校的決定之後,魏純氣地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她不知道鄧仕龍發生了什麼,竟然會放棄大好前途而就這麼留在那深山老林之中。

    雖然魏純也很喜歡狗,但如果是在寵物和未來之間進行選擇,那她會分的很清楚、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未來!假如鄧仕龍真的執意要留在喀得哨所,那她也絕對不會選擇嫁過去!

    鄧仕龍雖然在放年假的時候回來過15天,但他卻根本沒有發現,魏純已經變了。鄧仕龍身邊的戰友們基本都在老家有一個等待著他們的女朋友,而且平常十分“甜蜜”,所以鄧仕龍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和魏純分手。這個時候的鄧仕龍,還天真的認為:只要兩個人足夠愛,那就絕對不會分開。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在部隊中因為等待而分手的機率,幾乎在80%以上。

    在學校追魏純的人,有很多很多,但魏純爲了等待鄧仕龍回來,所以全都果斷地拒絕掉了。可就在看了鄧仕龍那封信後,魏純便不再拒絕那些追求者,因為她的心已經死了。哪怕鄧仕龍回來之後和魏純約會吃飯,看到魏純總是低頭回手機訊息,還問了句“怎麼了”,可魏純只是說“沒事,同學群”,這個時候鄧仕龍都沒有看出魏純那破碎的心,還是自顧自地說著部隊生涯。就好像那披滿了銀色素裝的雪原,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似的。

    魏純已經不想再異地戀了,或者說,她不想這麼沒有結果的異地戀。既然鄧仕龍不會回來,她也不可能去東北,所以她面前的選擇,只有一個——分手。

    這次約會在她看來不過是最後的晚餐而已,可是她直到最後,都沒有告訴鄧仕龍自己是怎麼想的,因為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怎麼開口。本來計劃好的那些話,也因為鄧仕龍一句“沒事多去我家看看、照顧照顧悟空”而閉口告終。

    看著鄧仕龍那成熟又粗糙的面龐,魏純還是捨不得,可能是聯想到了兩人之前的種種“經歷”,兩行熱淚毫無徵兆地便留了下來。嚇得鄧仕龍趕緊抱緊了魏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邊拍著她的頭便安慰道:“寶,別哭了、別哭了啊,太冷,你臉會起皮的。”

    “仕龍,嗚嗚嗚……”

    直到鄧仕龍送她回家,魏純始終低著頭,那句“對不起”亦是沒有機會、沒有勇氣說出口……

    ……

    說到鄧仕龍開始誤服“TCA”,就必然要說到他的抑鬱症。在小虎離開之後,鄧仕龍晚上睡覺可以說夢到過它無數次。即便哨所送來了一隻新的軍犬,即為剛年滿一歲的雷狼,同樣是純種德牧,又年輕,非常具有可塑性。

    可是小虎和他離別的那個場景,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他的夢境中,這也是鄧仕龍患上抑鬱症最開始的源頭。本來他只是思念小虎,但慢慢的,他又因為一些別的事情,纔沒辦法剋制自己那壓抑的心情。

    這加劇他患病的引子,便是他父母只見的關係。

    在鄧仕龍考上下士之後,立即興奮地給魏純下了一大封信報喜,可是魏純的回信十分簡短,只有區區半頁紙。看到信上那簡潔的文字,鄧仕龍心裏必然是無比失落的,因為和之前對比,魏純的態度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直到後來父親打過來電話,鄧仕龍才知道,他和魏純應該是要說“再見”了。

    在東北邊境,打電話是很奢侈的一種活動,鄧仕龍每個星期也不過只有10分鐘的通話時長可以用而已。在父親來電之後,鄧仕龍心裏一直想著怎麼解決這件事,所以在週日吃完晚飯之後,他便第一個衝到了“電話房”,首先是給母親撥了過去。

    電話聲嘟嘟響了幾次之後,母親興奮地聲音便從話筒那頭傳了過來。

    “喂?仕龍?是仕龍嗎?”

    “媽!是我是我!”

    “哎呀,我大兒子來電話了,怎麼樣啊最近?訓練累不累啊?今年能回來幾天?”

    鄧仕龍心頭一暖,問候了幾句之後,便直接提了父親的事:“媽,你和我爸,又咋了?”

    母親明顯頓了一頓,語氣也顯得有些低落,道:“怎麼?他跟你說了?”

    “恩,媽,有啥事咱們不能好好解決嗎?非要鬧啊?”

    “解決?仕龍,我和你爸……哎,我和你爸這麼多年,還怎麼解決?家裏的事很多,你知道嗎,這不是我說解決就能解決的了得。”

    “我明白、我都明白,媽!但是,您能不能別離婚啊?你說你倆都多大了,怎麼還……”

    可是沒等鄧仕龍說完,母親便有些激動地回道:“仕龍,我跟仕龍也說了,這個問題根深蒂固,現在已經解決不了的,我和你爸吧……我們、我們……哎,不說了,不說了兒子。”

    母親的語氣十分哽咽,鄧仕龍當然也知道她心中有心中的苦,可只要兩個人不離婚,那這個家,就還是家!

    “好了,兒子,你啥時回來啊?”

    “今年過年,我肯定回去,媽,到時候,你還得給我坐一大桌子菜!”

    “好!好兒子!你想吃啥提前跟媽說,我給你買鴨子、燉牛肉,你想吃什麼媽都給你做,知道了嗎?”

    “恩,媽!”

    掛下電話之後,鄧仕龍還是不放心,因為母親這邊的語氣雖然委婉,但他知道,母親的態度十分堅決,光憑他在電話裡這幾句勸,也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想來想去,他還是撥通了那一串爛記於心的座機號碼——魏純家的電話。

    上次見面的時候,魏純說不想讓鄧仕龍再打電話了,因為魏純不想讓自己的父母接到電話,不方便。當時鄧仕龍也沒有多想,只是點頭答應了。所以現在給魏純打電話,他都想好了,如果不是魏純接的,那他立刻就結束通話電話,說聲“打錯了”。

    魏純當時在廚房切菜,聽到電話響後沒有接,而是衝着陽臺喊了一句:“媽,接下電話!”“我搭被罩呢,你接吧。”

    “我切菜呢啊,手上有油!”

    “有油你不會洗洗啊,懶成啥了。”

    魏純撇撇嘴,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誰懶”,便趕忙衝了衝手,而後往座機沙發那跑去。看到了來電號碼之後,她心裏還猛地一沉,就像做了壞事似的,接電話的時候話筒還摔倒了地上,讓鄧仕龍那邊聽到了“嘭”的一聲震動,嚇得鄧仕龍趕緊把話筒拿的遠遠地。

    “喂、喂?”魏純有點餘悸地聽到。

    “喂?純純?是我!”

    “哦,恩!仕龍!”

    “你幹啥呢,丁玲桄榔的!”

    “沒事,我洗衣服呢,手滑,話筒掉地上了。”其實魏純完全可以說自己是在做菜,但是她心裏就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所以便毫無意義地編出了一個謊來。

    “唔,好。那個,我跟你說個事,放心,不會佔用你太久時間,你爸媽沒在家吧?”

    魏純瞄了一眼在陽臺上搭衣服的母親,接著應道:“沒在,啥事,你說吧。”

    鄧仕龍長話短說,用了一分鐘的時間把他父母現在的情況跟魏純敘說了一遍,畢竟魏純原來就也知道個大概,所以鄧仕龍並不用說太細。他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讓魏純去家裏看看,勸勸父親、也勸勸母親。如果是以前,魏純肯定會毫無意外地答應,畢竟鄧仕龍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可是現在,魏純卻沉思了十幾秒鐘,要不是鄧仕龍“喂喂”地呼喚著,魏純恐怕還在原地坐著愣神呢。

    “啊,我在、在呢!”

    “我以為你掉線了呢。”鄧仕龍笑道,接著說:“怎麼樣,純純,你可以去看看嗎?”

    但魏純的回答卻讓鄧仕龍倍感意外,她回道:“我、我去恐怕不合適吧。”

    “不合適?這有啥不合適的?你可是他們的兒媳婦啊!”

    聽到這句話,魏純心裏竟然有股說不上來的“噁心”,她的語氣也瞬間便冷了下來,淡淡地道:“呃,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去。”

    “嗯?你、你怎麼了?”鄧仕龍聽出了態度上的轉變,旋即問道。

    魏純想解釋點什麼,可她母親這時卻忽然扭頭問道:“純純,誰啊?”

    “哦,媽,沒誰!”

    “媽?”鄧仕龍聽著話筒那邊的對話,立即問道:“你媽在家?不是家裏沒人嗎?”

    可魏純沒有再解釋什麼,而是匆匆地掛了電話:“仕龍,以後有事還是寫信吧,家裏電話不要打了,我媽問我了,先掛了啊,再見。”

    嘟嘟嘟……

    這電話掛的,連一句關心都沒有,和曾經的魏純對比有顯著的區別。鄧仕龍聽著那訊號忙音,他算是徹底地明白了,雖然表面上看上去非常釋然,但他心裏還是相當難受的。沒想到“等軍分手”這在戰友們身上發生的事,竟然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鄧仕龍其實也是一個有“傲骨”的人,這一點是完全遺傳了父親的性格。這次和魏純打電話,是他最後一次和魏純聯絡,雖然兩人沒有明確說分手,但是鄧仕龍心知肚明,這,就是分了!他沒有再給魏純寫過一封信,而是選擇了釋然的放手。

    接下來,爲了挽回自己的家庭、爲了不讓父母離婚,鄧仕龍可以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是到現在,他都不能徹底的理解母親,但是反過來說,他也並不瞭解父親做過什麼,能讓母親那麼生氣。

    這時候鄧仕龍還沒有意識到,要想承擔過去的“驕傲”,是需要資本的。父親用來承擔“驕傲”的資本,無疑便是母親的積蓄,只不過鄧仕龍和鄧仕龍二兄弟不清楚罷了。可是,如果連最基本的物質生活都保障不了,把持著那份“驕傲”,又還有何許意義呢。

    鄧仕龍不管什麼時候,都充分信任著父親、相信父親會改變、會重新站起來經營婚姻、經營家庭。但母親實在是受不了了,最後經過鄧仕龍近一個月的勸說,母親是心疼大兒子,才同意暫時不會離婚,可是也不會回去住,而是保持著分居的狀態。

    面對這個結果,鄧仕龍已經非常滿意了,因為還是那句話,只要兩個人不離,那這個家就還是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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