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蘇墨豪在那一瞬間，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原本平靜的心情像是被人用鋒利的刀子割開了一條口子，受到破壞的肌體組織在那一時刻，感知到了無盡的寒涼。

    面對年輕男子有些破音的詢問，王鳳花繼續自己淚眼婆娑的狀態，像是失了心一樣地目光呆滯，不斷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那個時刻我整個人都被嚇得傻掉了，佇立在原地，耳朵裡面充滿了嗡嗡的響動。後續的內容什麼也聽不進去。並且，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慌，輕聲尖叫了起來。”

    “我的尖叫引來了老董的疑惑，他快步朝著門口奔來，沉重的腳步聲愈發逼近。那時的我很害怕，對於裡面那位和我共同生活了多年的男人，產生了極大的畏懼心理。好在，我急中生智，在老董出來的剎那，我指著衛生間門框的底角，佯裝到看見了蜘蛛的樣子。因為我很怕蟲子，所以老董看見我這幅樣子，倒也沒有產生多大的懷疑。只是我沒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壯起膽子瞥了一眼他那佈滿鬍鬚的下巴。那段時間，滄桑的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冉欣薇臉色有絲些微的起伏，不過聲音還是很平靜的，她柔和地問道：“隱瞞成功了？董先生沒有對你進行責問嗎？”

    “實話實說，我並不清楚隱瞞的成不成功，但老董當時並沒有對我進行責問，只是叮囑我讓我早些休息，他處理完一些事宜後就上床睡覺，”王鳳花搖了搖頭，“可從那以後，我能夠感知到老董的謹慎加重了。他會檢查我究竟睡沒睡熟後，纔去書房裏麵和人通話。”

    “你沒有再度跟上去？”

    “冉小姐，我當然沒有，自那一次後，我就嚇得連做了好幾日的噩夢。實在是沒有勇氣再跑出去偷聽老董的通話。直到現在為止，我都不敢再去回想那個恐怖的夜晚，以及那幾個令人發慌的詞語。”

    蘇墨豪皺著眉頭，沉聲道：“可是，現在的你，卻把它們講述了出來。”

    “是的，蘇先生，我起初並不願意講述這段往事，我知道那件事不管是什麼樣子的，對老董而言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情。他已經慘遭人陷害了，我實在不願意把他曾經的事過多的陳述出來，特別是這些不好的內情。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我的確是深深地愛戀著他，他已經死掉了，我不希望有什麼事兒能影響他的名譽。”

    王鳳花的語句充滿了悲涼，這個出身貧苦的女人，因為這個男人而有了現如今的一切，也因為這個男人的死，而陷入了無休止的痛苦。

    果真如冉欣薇所料的那樣，如果不是追尋兇手無望的情況下，想來這段秘密還會被深深地埋藏在王鳳花內心的最深處，無論怎樣，都不會同人分享出來。

    “冉小姐，蘇先生，我能請你們幫個忙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王鳳花開口打斷了這沉默的氣氛，她的眼睛紅紅的，想必方纔的淚水滂沱，又令那哭過多起的眼睛腫脹了起來。

    冉欣薇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中年女人輕輕地點了點頭，“請說。”

    “不管怎麼樣，老董都是我的丈夫，他的真正死因，無論如何我也要清楚。現在我真的是已經毫無保留了，把所有知道的情況一一陳述了出來，我只想請求你們不要輕易就以自殺結案，還請將事情原本的真相，有理有據地調查出來。”

    中年女人低下了頭，雖然神情還是很低落，可不知為何，蘇墨豪竟從中看到了一份如釋重負。想來這麼可怕的秘密隱瞞直至，這個女人也揹負了不少的壓力。有那麼一瞬間，他對其這份真摯的愛意，抱有了無盡的欽佩。

    忍過了喪夫的慘痛，忍過了規章制度的調查，不管多麼困難，多麼令人疲憊，王鳳花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都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隱瞞著。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的得到了解脫與釋放。

    把一切交給所謂的偵探，自己終於可以耐心地等待著謎底揭曉的那一天。壓抑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蘇墨豪壓抑著自己想要搶先回答的衝動，默默地看著冉欣薇。能幫助王鳳花了解這個願望的人，絕對不是自己。

    沒有劇情的反轉，沒有出乎預料的答案，冉欣薇收斂起了自己習慣性的微笑，認真的面龐上涌現出一絲絲的同情。她點了點頭，凝重著神色答應了。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你大可以放心，你丈夫的死，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

    回程的路上，蘇墨豪的性質完全提不起來，擺出了一副孤寂的樣子。

    “蘇墨豪，你幹嘛呢？”

    “冉小姐，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形容，反正我現在心情很複雜。我突然間覺得王女士更可憐了。看來那個董師存，也不是什麼好鳥，說不定牽扯過人命。”

    蘇墨豪說的有氣無力，他將腦袋依靠在車窗上，望著那層黑色玻璃貼膜外有些染了色的天空。世界的複雜，他又一次見識到了。

    冉欣薇故意露出了調侃的笑，打趣道：“你小子一天天是詩人嗎？怎麼這麼多的感觸？我們是辦案子的，不是負責同情他人的，你不應該學體育，你該學心理學，然後可以自己開個心靈診所。”

    “得了吧，冉小姐你就別打趣我了，我想問問你，對於王女士的講述，你又有了什麼新的頭緒嗎？”

    “頭緒是肯定有的，不過現在缺少證據。這個案子真的是，完完全全，從頭到尾都一直缺少證據，現在我算是理解了，因為這起案子的本身，就被死者董師存故意隱瞞了。”

    說話時冉欣薇居然露出了一臉欣慰的笑，這讓蘇墨豪感到大為不解，他急忙追問：“你笑什麼？”

    “其實，我覺得王女士並沒有選擇錯男人。”冉欣薇語出驚人，“或許，這起案子揭開謎團的那天，會呈現出一份截然不同的狀態呢！”